童趣与诗情

欧孟秋

本文作者欧孟秋

2019年冬，孙女欧翯（音贺）十岁了。这十年，童趣和诗情交糅着，让我享受到一份无可复制的快乐。    

我清楚地记得，翯出生那天早晨，我正乘车赴漳州参加近代诗词研讨会。途经惠安，得知喜讯。“惠安”，多么巧妙的照应。接下来的车程，我望着窗外，构思出《己丑葭月洛江道上》的五律：“微阳欲雨天，山意亦缠绵。霜染重林艳，峰回一梦牵。寒云柔似水，清兴淡于烟。恰报南枝早，红梅已占先。”这是喜悦、怀想与祝福。  

翯的童年，姥爷姥姥和爷爷奶奶交替陪伴。这时孩子的精神欲望是听故事，看绘本，听音乐，涂鸦，看电视电影。只要喜欢，无不乐此不疲。三岁那年，我们一家在深圳过年。我写了《辛卯除夕偶成》，“他乡今夕雨霏霏，欲待东君忘古稀。最是灯窗萦笑语，扶床孙女试春衣。”那温馨的场景久久难忘。   

翯至今还清晰地记着声东击西谋取棒棒糖的胜利，听我解读“小荷才露尖尖角”时的手势，以及我讲述经典笑话时的微妙动作。我曾写下《居岭南陪伴四岁孙女》：“岭南长作客，秋雨复春云。北岸差差绿，东篱淡淡熏。有孙无寂寞，唯此最殷勤。稚趣饶诗味，娇声梦里闻。”那一夜，听她梦话喊爷爷。欣慰下的恬吟密咏，一切音乐般的声韵和节奏都随着心曲而舒展。    

翯五岁的那个寒假，亲家和我们齐聚海南。那一个月她处于放飞的自由中而不惜东奔西忙。我写下《海南与小孙女泛舟》，表达了那殊有的忘机和入神。“舟泛白沙门，湖澄似故园。椰风酥醉梦，蕉雨润清魂。天外云如海，人间爷与孙。微波双桨里，诗愧不知言。”著名诗人书法家赵玉林先生分别在98岁、101岁为我书写这首诗，并在《福建文史》撰文点评：“天外云如海，人间爷与孙。”精切浑成，工整古雅，严密而又流动，妙语也。这是人瑞诗家对人间亲情的激赏。

童趣激活诗情，诗情融化童心，给自由心灵以无可替代的醇美。让人体味到自然会妙是情思的根本。翯上小学前充满稚气地制作了一本自题《看看书吧》的小冊子。其中“一年四季”和“中西节日”两个系列，还题句配图。我在《福建日报》上发表的同题杂感里写道：“老实说，这一举动和创意是我今夏最得意的一首诗。在她的这个细节里，我仿佛品读着天真的生命的神秘，甚至更新着我对空气的感觉。”这是童趣带来的魅力，是毫不夸张的诗意的寄托。翯自幼至今有着诗文的濡染和熏陶。刚上小学就以原创的《四点半》童话获取2016年中国童话节优秀作品奖。这年的一个冬夜，她悄悄递给我几行字，问说她写的是不是诗。“山间无人在，只见鸟儿飞。草亭不见人，小鸟暗滴泪。”她捕捉的意象和寄托，让我惊喜。

上小学三年级，翯一度迷恋创作现代童诗，如《蒲公英》，写道：“红的、绿的、白的/一朵朵飞在树上/来到河边/微风把你吹起/细雨把你滑落/只有我，在梦里/悄悄话，对你说。”想象、趣味，诚如拈花一笑。此后不久，翯把大量的课余时间投入《大侦探福尔摩斯》等的阅读中，废寝忘食，坚忍不移。有感于此，我在《一场阅读体验的反思》里赞赏小读者萌发的乐于探索的心理动机。我认为，读书是非常个性化的精神生活。兴趣爱好把读者带进一座人生的图书馆，才有可能邂逅柏拉图、莎士比亚、托尔斯泰、曹雪芹和鲁迅。童年、少年的阅读情趣指向一条人生的道路。直到她到伦敦拜访福尔摩斯纪念馆。其间的诱惑力和亲切感，无疑成功了一次跨时空的精神旅行。这时，《哈利波特》又悄悄地走近她的视野。   

这十年。翯对艺术与运动兴趣不减。她喜欢打壁球、骑马和滑雪。《题孙女京华玩雪》：“混茫欣见雪，风劲霰沾衣。援峭摩天走，冲寒贴地飞。悠悠仍待发，恋恋不思归。鹏影三千里，江南正翠微。”无论写实与想象，都旨在对活力和好奇的赞美。

老欧和孙女在福州鼓山石刻前留影

翯十岁生日前用双语作文，题为《一个罗马女孩的心愿》，显然将当年对小鸟的怜悯转换成十岁罗马女孩对世间的爱憎。她通过罗马女孩之口将自我意识坦然告白，有思想，有文采，赢得了不少读者。这时候，我才大幅度感觉到，她长大了。  

 我的诗侶文友还记得我的诗句“……赏心长欲敦风雅，惬意何妨作马牛。无忌声中真乐趣，挑帘惯看白云流”。童趣和诗情交集的心灵倾听、交流和眺望将在童心品格的观照中重温与开拓。

孙女欧翯在英国参观福尔摩斯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