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和过台湾的“阿里山神”吴凤

走在平和的大地上，说起历史人物，必然要说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从平和过台湾的“阿里山神”吴凤。其实在台湾，“阿里山神”吴凤也同样是大名鼎鼎，并家喻户晓。那么，“阿里山神”吴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历史人物呢？

我认为，吴凤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神。其从人到神的演变过程，肯定经历了非凡的考验和挑战，这也是后人信仰他的原因。不过，我认为要认识吴凤这个人，最重要一点就是不能绕过“爱心”这两个字。吴凤因为拥有一颗舍身成仁的大爱之心，并付诸实践，所以他才会被尊奉为“阿里山神”。

“爱人甚于爱己，凭一片赤诚，化除种族积久冤仇，正符孙总理嘉言：不作大官，应做大事；成仁即是成功，洒满腔热血，持续宇宙永恒生命，岂让郑延年伟绩：造福全岛，示范全民。”

这是国民党元老和平老人邵力子为台湾嘉义县的吴凤庙题所写的对联，也是对他的历史评价，这副对联充分概括了“阿里山神”吴凤的传奇人生和所做贡献。

当然，如果仅从一位国民党元老口中得到一句赞扬就肯定“阿里山神”吴凤是个忠肝义胆、舍生取义之人显然缺乏说服力，因此应该找到更多的证据来加以印证。记得，连横在《台湾通史》里有这样一段话：“士有杀身成仁，大则为一国，次为一乡，又次则为友而死。若荆轲、聂政之徒，感恩知己，激愤舍生，亦足以振懦夫之气，成侠客之名，历百世而不泯也。呜呼，如吴凤者，则为汉族而死尔。迄今过阿里山者，莫不谈之啧啧。然则如凤者，汉族岂可少哉？顶礼而祝之，范金而祀之，而后可以报我先民之德也。”这段话应被视为对吴凤最公正的评价。

当然，还可以找出许多的例子作为证据来加以论证。

譬如，台湾嘉义县有个吴凤庙，又名阿里山忠王祠。别的暂不说，单从“忠王祠”这个名称即可知，“阿里山神”吴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神，他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评价又是什么样。再看有关忠王祠的简介是这样写的：“在阿里山脚下有座专为一个人修的庙——忠王祠。因祭祀的是台湾著名人物吴凤,因此又称吴凤庙。吴凤，祖籍福建，台湾嘉义人。早年因通晓高山族部落民情，24岁被任命为阿里山通事。他为人公正，勇敢大义,为山民排忧解难，赢得人们的尊重。为除当地猎人头来祭神求丰年的恶习，故意安排让人误杀自己。这一行动使阿里山民众深受感动，从此割除陋习。后人为纪念吴凤舍身劝化之功,在其舍身殉职之地立碑建庙，自此香火不断。”这段简介也已经很清楚地介绍了一切。

然而，经验同时也告诉我们，要认识一个历史人物，必须从掌握到的历史资料来看，而要认识一尊神，则必须从民间信仰方面去掌握。这种观点应该属于历史唯物主义，也是较为客观和辩证的。这样的印证也应该较为可信的。

关于“阿里山神”吴凤的事迹，史料这样记载:吴凤（1699—1769年），字符辉，福建平和大溪壶嗣村人，5岁随父母渡台，后被尊称为“阿里山神”。壶嗣吴氏，自始祖吴文应于明洪武四年（1371年）肇基至今639年，传丁26代，族人遍布全国。作为吴凤故里，家庙历经200多年，至今保持完好，现已被确认为省级保护文物。

从史料上看，吴凤的父亲吴珠不仅是个生意人，还懂得医术，渡台后住在诸罗大目根堡鹿麻庄（今嘉义县中埔乡），属阿里山地区。当时还很落后，思想意识尚未受到现代文明的启蒙，生活与生存方式以野居和野食为主，并以村寨结社形式存在。据载，阿里山地区当时有大小族社48社，每社数百人，由于彼此间缺少沟通，又处于原始野蛮阶段，相互间常发生一些矛盾与冲突。吴凤从小在当地长大，受父母亲影响，勤奋好学，宅心仁厚，治病救人，广施爱心，没有族群偏见，当地土著对他没有敌意，后来，清朝为推行“抚番”政策，任命吴凤为阿里山通事，吴凤不辱使命，勤于政事和沟通，很快受到了当地人的拥戴。

然而，由于落后和原始，当地族人每年要举行一次大型祭奠活动，叫“栗祭”，每次活动要用人头做贡品，通常这个时候，族人就要去杀一个其他族的人，用其人头做贡品。吴凤上任第一年，决心改掉这种恶俗，即力劝族人，可是，当地族长们说，我们平常很相信你，也愿听你的话，但这件事关系太大，如果不用人头，天神发怒，我们吃不消。吴凤几次力劝无效后，最后达成协议：以牛代人，每隔一年再用人头以祭神，试图以拖待变。可是时间过得太快，很快就到第二年，族人又要来取人头，眼看再也推延不过，当时恰巧发生义军起义，死了不少人，吴凤急中生智，把那些死者首骨藏起来，每隔一年给一具人头给族人，可是，几年后首骨也用完了。当族人又派人索讨人头时，吴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严词相告，不许再妄杀无辜。族人被他感动，应允不再用人头祭神。可是，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横祸，不料，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当地发生瘟疫，死了很多人，族人就以为是因没有人头祭神，导致神灵惩罚，于是气势汹汹要找吴凤算账，声言一定要再杀人以谢神。吴凤知势不可止，好言相慰，并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山中有一红衣帽的行人，你们可取他的头。但是有言在先，只准杀这个人，以后不准再杀人。”族人欢呼而去。族人走后，吴凤又告诉儿子，我们和当地人是朋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要永远做朋友，你们记住了。第二天早上，族人果然见山道上走来一位穿红衣戴红帽的老者。于是，族人蜂起张弓射杀，取其首，这才愕然发现红衣者是通事吴凤。各社族人闻知，悲痛至极，号哭之声震撼山林。吴凤既殉职，众社酋长聚议，立誓从此戒除“栗祭”恶俗。

吴凤用自己的舍身成仁换取族人的觉醒，让各族人从此修睦并走上和好，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难怪族人会把他尊为“阿里山神”并奉祭在忠王祠，当然，这是史料上的真实记载。至于现在仍有少数当地人对吴凤心存有反感乃至拒绝，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涉及本族人的尊严问题，他们认为吴凤的事迹有丑化族人之嫌，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民族，最早的先民，也就是处于原始和落后阶段的先民，都有其愚昧和野蛮的历史。换言之，这并不是哪个民族的错误，而是人类进化的必然阶段。任何一种文明的发展也都是从原始和野蛮开始的，完全不必忌讳和回避，这就是历史，这也是人类的宿命。

其实，吴凤去世后，被尊为“阿里山神”，这就够了，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何况，在嘉庆年间，继任通事杨秘根据汉族同胞之愿，在今嘉义县中埔乡社口村立庙祷祀，称“阿里山忠王庙”，每年于吴凤忌日举行祭祀。此外，吴凤生前供职的阿里山一带，后取名为“吴凤乡”，还兴办起“吴凤中学”。嘉义火车站广场，雕塑吴凤铜像。蒋介石先生还为吴凤庙题“舍身成仁”匾额。吴凤墓至今保护完好，庄严肃穆。后人也为其墓题联曰：“秉浩然气，以救世心，为生民定命，立德立功同不朽；捐百年身，树千秋业，受万家尸祝，其人其事永流芳。”

以上史料，足以说明一切了。正因为如此，我一直认为，像“阿里山神”吴凤这样的历史人物，其事迹早就应该写进台湾历史教科书，并成教书育人经典的教材之一，通过教育可以让一个真实的“阿里山神”吴凤再现，历史误会和讳忌的阴霾才会烟消云散。再说，12岁的吴凤就给人“天性纯孝，稳重如成人”之感，而且“旁通番俗，谙识番语”，故被当地番人视为友人，不含敌意。

据记载，吴凤之所以会被尊为“阿里山神”，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那就是当他从小亲眼目睹台湾少数民族同胞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时，便立志要为族人改变这落后的面貌，于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花尽心思不顾劳累教会了他们较为先进的农耕技术并传授基本的知识，同时想尽办法从老家福建找来各种粮食种子和蔬菜等，包括中医药方面的知识和药材等，从而得到了族人普遍的尊重。24岁那年他被清朝任命为阿里山通事时，族人会拥护他也就是这个原因。阿里山通事一职，相当于现在的宗教局长和民政局长的职务，也就是专门负责协调台湾少数民族和汉人之间的关系，足见其所发挥的作用。

历史上的“阿里山神”吴凤，是一个忠肝义胆、豪迈坚勇，颇有侠士风范之人，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否则，“阿里山神”封号不会从天而降，阿里山忠王祠也不会因他而突然冒出来，再说，阿里山通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话说至此，也有必要简单说说有关造神时代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历史乃至人类历史上，确实经历过造神时代，而且，人类内心深处也确有造神的潜意识和渴望，“阿里山神”吴凤就是那个时代造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相信，“阿里山神”吴凤的传奇故事确实是建立在历史事实上，而不是民间杜撰出来的。另外，一个人能够从人走向神绝不是偶然的，也不可能是一场误会，因为神从来就是一种信仰的产物，而信仰来自于民间并通过民间力量凝聚而成，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吴凤之后的台湾，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被日本殖民统治着，日本政府在殖民统治台湾期间，不但采取“皇民化”政策，还不让台湾人供奉关公、妈祖、三平祖师、吴凤等，并想尽办法要毁掉原来的各种庙，同时建造日本的天照大神庙，许多中国神的庙就这样被拆了。然而，在台湾人心里，还是不会相信日本人的神，1945年台湾回归中国后，吴凤庙和关帝庙等很快得以恢复，这就足以说明一切。现在嘉义吴凤庙依然香火鼎盛，并成著名的旅游景点也是最好的证明。换一种说法，哪类人会被历史记住绝不是偶然的。总之，爱是不会被辜负的，“阿里山神”吴凤就是用自己的大爱铸就两岸和古今传奇。

最后，我认为有必要说一说“阿里山神”吴凤，在当今两岸关系上的意义和价值所在。有一点非常明显的是，“阿里山神”吴凤的舍身成仁，就是为了让当地各族人永远修睦并友好相处，这一点和当今两岸关系十分吻合，也是积极意义所在。此外，他积极为当地族人改变落后面貌的壮举，无疑也是非常具有现代意义的，尤其是放在今天，两岸关系已经走进空前和好阶段，不但要化解过去一切恩怨，还要实现共同进步共同富裕，最终实现祖国统一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美好愿望，因此，“阿里山神”吴凤以“仁”取义，以“和”为贵，更为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