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尾纪行

一

回到故乡莆田采访，同行中许多人发现，相关的文字材料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是“西天尾镇”这几个字。对此，他们没有表示太多的惊讶，因为这些年，他们早从有关媒体中了解到西天尾是“全国重点镇”、“全国环境优美镇”、“全国经济综合开发示范镇”、“全国文明村镇”，除此，还获得全省诸多荣誉称号。不过这一次，他们中倒有不少人趁机问过我：“这个镇为何叫西天尾？这个地名太特别了，一看就记住。”还有人问我：“这个地名，有什么传说吗？或与西游记中的西天传说有关吧？”

我只得含笑一一作答：“这个地名倒没有特别的含义，简单地说，此地古称霞梧，到清初才改称西墩尾，后因方言谐音，写成并改称西天尾，便沿用至今。”

有人并不甘心，又问：“叫西墩也罢，可为什么还添个尾字？”

这一下我怔住了，沉吟了片刻，只得急中生智地说：“尾字嘛，在我们莆田有个口语，叫‘阿尾得三’，说的是排行最小的叫阿尾，因为小，什么事都得先给三分，什么事又都须让给三分。”

也不知问话的人是否听得明白，只听他说道：“老天，想不到你还是西天尾地名的研究专家呢。”

二

说笑归说笑，不过，我熟悉西天尾的过去，只是因为我老家就在西天尾镇的旁边。该镇地处莆田西北城乡结合部，在九华山东麓，距市区5公里，境内胜景众多，人文悠久，也是南少林的发祥地、“海上女神”妈祖的祖籍地。

巧的是，这次要我采写的，正是西天尾小城镇综合改革试点工作情况。我记得，前些年我路过西天尾，发现西天尾已不是我当年记忆中的模样，可说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有感于此，我曾在报刊上发表过一首诗歌惊讶地赞美道：

西天尾吃了什么钙

楼房长高了许多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街巷就像流动的河

……

这一晃又几年过去了，如今的西天尾，又会有一番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天，车出莆田城关，向东北方向一片翠绿的大地驶去，我相信，我脸上的笑容，一定会让前来接我去采访的西天尾镇的小黄，认为我昨晚中了体彩的头奖。

如果不是初次相见，我一定会当着小黄的面再念一下那首赞美西天尾的诗。不过我一路上仍见什么问什么，最终，又忍不住蹦出了几句诗：“宽阔平整的大道，如绸带束起了平原与丘陵的蛮腰，洁净高大的楼房、厂房，如玳瑁凸现了历史文化名镇的骄傲……”小黄听罢，忍不住侧过脸来盯着我：“瞧你这个老乡，回到自己的老家会是这个样子，啧啧！”

是啊，我的老家就离西天尾不远哩。

西天尾，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那个瘦小的少年吗？那一年，在梧桐叶汲尽月光的清晨，为了抵抗辘辘饥肠，从你附近的橄榄林偷了一口袋果子，而后沿着一条小路，逃到菖蒲已经枯黄的溪边躺下，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兴奋地把自己想象为一条小鱼，隐没在青烟袅袅的溪面上……

西天尾，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那个已在报上发表了诗文的小青年，为了去驻扎在三山部队操场看一场电影《地道战》，站在人群拥挤的机耕道上，忍受着厉风卷起的一阵阵呛人的尘土的情景吗？

车轮飞驰。而今，不断在车轮下延伸的再不是那忽左忽右的急弯险道了。从车的两侧掠过的，是巍峨高大的楼群商场，是格局齐整的田园，蜿蜒迷人的果林，葳蕤的植物，以及令人魅惑的三月天。

下车了。走进镇办公楼旁一幢两层的简朴又明亮的书记办公室，我见到了前一天刚刚为作家、记者在西天尾镇规划馆亲自做介绍的镇党委书记曾永生。他给我的印象是思维清晰，反应敏捷，对西天尾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说起该镇的改革试点进展和当下态势，更是如数家珍，加之口音清亮，话语亲切引人，使得率团的省委原副书记何少川也不由称赞道：“这样的讲解很好，你们按照规划实施、项目带动、政策运用、统筹运作，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应当向你们表示祝贺。”而我在采访本上记录的，也正是曾永生在当天介绍中说到的一段话。他说：“我们镇是在2010年我省实施五大战役时被列为省首批综合改革试点镇，在机遇面前，我们看到，单纯工业立镇的思维定式已难以适应发展需要，必须适时又尽快地将产业发展和城市建设联动，以工带城，以城促工，做大做强。因此，我们现在才有了新的目标，这就是‘禅武养生地，宜居创业城’。”

这是一个亮丽的转型。

然而，诚为人们所知，西天尾镇原是个典型的农业镇，2/5是平原，3/5是山区，人口不过4万多，盛产龙眼、荔枝、枇杷、橄榄等名果。2002年实施工业兴镇，成立荔园工业区。如今，作为第一批省级小城镇综合改革建设试点，西天尾镇立即显现了其在荔城区乃至整个莆田市经济发展的特殊地位，全镇抓住了新机遇，统筹运作，持续攻关，这使有限土地的效益倍增，也为生态城市建设腾出空间。由此，该镇重新定位规划布局，以经营城市的理念谋发展，全面转攻总部商务区和宜居综合体建设。

这一期间的日子里，可称得上是如火如荼。

这一期间的日子里，也让镇党委书记曾永生、镇长李旸带领的一班人，以及龙山、吴江、北大、洞湖、后卓、溪白、澄渚、后黄、三山、渭阳、后埔、林峰、象峰、下垞、林山、碗洋村委会和东星社区全部投入到前所未有的实战之中。

在发展方向上，西天尾镇义无反顾地融入了全市“跨越发展、宜居港城”的总体目标。在发展举措上，他们创新项目“容缺预审、交叉并联”的运作模式，灵活运用优惠政策，调优配强工作力量，真抓实干，促使小城镇建设尽快见效、科学见效。

西天尾人，正一步步将该镇打造成莆田市乃至福建省的宜居典范、发展典范。

三

在采访中，曾永生感叹道：“其实啊，在转攻总部商务区和宜居综合体建设期间，以生态企业、社区、村庄为特色的生态城区建设全面展开，我们的压力是非常大的。首先要多方筹资，为试点建设提供财力保障；随之，要实施土地整治和改造，盘活土地资源；还要积极争取上级支持，助推工作无障碍推进。”

我问：“要做这么多事，压力可想而知，你们肯定也是‘五加二’、‘白加黑’了？”

“岂止是这样，在乡镇工作，本来就没有节假日的概念，那一时期，可说是纷繁庞杂，但所有人都全力以赴、毫不懈怠！”

有个记者报道说，那些日子，他走进西天尾，发现路更长了，河更宽了，水更清了，树更绿了……但是，全镇人的脚步更匆忙了；镇上的干部，脸更黑了，也更瘦了……但全镇上下溢发的生机，更叫人激奋不已！

我又问：“那么，上级领导对此又如何关注呢？”

曾永生答道：“上级领导对此十分关心。要知道，西天尾镇总体规划是2010年7月份编制完成，并报省委常委、副省长张志南和副省长洪捷序亲自审定，并由莆田市政府于2010年8月审批通过的。在这之前，也有相当激烈的争议，批下来才知道来之不易！”

从有关报道和简讯中获悉：莆田市市委书记杨根生，荔城区区委书记胡国防，区长杨朝东，区委常委、宣传部长彭鲤芳等各级领导，都深入过西天尾镇调研、指导；莆田市市长梁建勇，还倾力为该镇总部商务区引进了香格里拉和香港信和两家五星级酒店。

2011年2月28日，西天尾小城镇建设现场会举行，莆田市副市长、小城镇建设战役分指挥长傅东阳出席。在现场会上，与会人员参观了西天尾镇小城镇建设规划展示厅、闽中食品工业园、林山土地整治项目现场。这一年，西天尾镇启动项目55个，总投资94亿元。

各方面的人，都对西天尾镇推进小城镇建设战役进展，包括不断加强基础设施和公共配套设施建设、加快镇容镇貌整治、污水垃圾处理设施建设、园林绿化工作和文化设施建设等，给予积极充分的肯定。

2011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来到西天尾镇龙山村，就推进文化建设和文化体制改革，与村民围坐一起拉起家常，并走进村文化室了解农村文化活动的开展情况。李长春指出，要以农村和基层为重点推进文化惠民工程建设，不断提高城乡公共文化服务均等水平。

李长春的指示，极大鼓舞了西天尾镇的人民群众。众所周知，西天尾是历史文化名镇，人文优势是其中一大特色。早在唐代，就有“一门九刺史”的荣耀，世称“九牧林”。境内唐代梯云斋是福建最早的学堂之一，自唐至清先后出过100多名进士，史籍立传的有近百人，近代更是文教兴盛，人才荟萃。现有各级文物保护单位15处，唐、宋、明、清摩崖石刻和碑刻50多块，九华山、紫霄寺、南少林寺等风景名胜，闻名省内外，加之镇内水系发达、山清水秀，已成为全市上班族休闲度假置业的理想首选。

四

作为一个莆田人，我为西天尾的发展感到由衷的高兴。我发现，西天尾人好像都有诗人的灵感，总是能运用丰富多彩的想象，把对未来的向往和新鲜的感受化为激情，投入对现实的建设和发展之中。特别是城镇战役实施后，西天尾镇综合产业、区位、人文、自然等优势，对全镇58平方公里土地进行全面策划、具体规划，同时按城市的标准来配置各项公共服务、公园绿地、各级路网等市政配用地，使该镇内单一的“莆田市重要轻工业基地”的普通定位，向“禅武养生地，宜居创业城”的综合性定位跃升。

曾永生见我听得趣味盎然，又介绍说，根据功能定位和发展规模，利用开发区在西天尾镇坐落的优势，按照产业相对集中、资源优化配置和保护生态环境的要求，我们实施产业转型战略，努力构建“以工业经济为主体、以配置服务业为支撑、以旅游经济为特色”的现代产业体系。这其中，实现新竣工投产项目有闽中食品工业园一期饮料车间、三棵树水性涂料主车间、才子办公楼等18个；新开工的项目有磐龙山庄安置房、廉租房、卫生院综合楼、十五中改扩建等15个。除此，我们还全力办好三件大事：一是传统产业不断壮大，其中要确保2015年实现上市企业4家（三棵树涂料、才子服装、闽中食品工业园、重型机械）；二是新兴产业取得突破，其中有在建的延寿溪畔策划生成能够发展差异化、特色化、专业化的总部商务区；将荔城经济开发区近600亩工业用地规划调整为创意产业园预留用地，以及重点发展汽车贸易、钢材贸易和化工贸易等；三是特色产业成效渐显，利用城镇内“两山一寺一水”的优势，建成以武林圣地、禅宗古刹的历史文化内涵为底蕴，集观光游览、宗教朝圣、文化欣赏、武学研究、休闲养生为一体的综合性重点景区等。

潮涌八闽，风起东南。2011年，西天尾镇实际完成投资41.12亿元，财政总收入4.2483亿元，农民人均纯收入9091元。由此，2011年西天尾镇被中央文明委评为第三批“全国文明村镇”。

曾永生的介绍，令我想起一件往事：我有一同学家住西天尾洞湖村，他高中毕业后就在该镇工作。2005年他曾打电话与我闲聊时无意说到，他最近有几个月工资还没有领到。我惊讶地问：“真有此事？”他在电话那头苦笑说：“镇上干部也是如此，有什么办法？”

我问曾书记：“好像2005年，西天尾的财政还是入不敷出啊？”

曾永生笑了笑，说：“确有此事，当时，镇上要用一万元钱，还得找人去借呢！”

抚今追昔，令人感慨。而今的西天尾，确已发生了沧桑巨变，这使我不禁在心里抒情起来：西天尾，我今日特意前来拜访你，只是想做一番新世纪的梦寻，哪承想，一个比诗更美、比梦更令人惊奇的现实已矗立在我面前。

五

在从容自如的采访过程中，我想道：自从进入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从邓小平同志“看准了就下决心，不要动摇”的坚定信念，到推行中国的新农村建设的策略，凝结了党的几代领导集体的心血，寄托着多少人民群众的热切期望。而今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西天尾镇，也在全力推进小城镇纵深发展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许多梦寐以求的理想，正逐步变成现实。这期间所凝聚的信心、干劲和跨越建设精神，使人们真切地感受到走向伟大复兴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问曾永生：“如果要你个人总结一下这两年的工作亮点，你看有哪些呢？”

曾永生笑了笑，没有立即作答。而是递过了一份材料，原来是“2011年西天尾小城镇综合改革试点工作情况汇报”，我翻了一下，果然在第9页上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一页的“工作亮点”上，主要列举的有7条，现莫如照录于此：

一、城镇规划体系完备超前。完善了小城镇建设的总体规划、控制性细规划、专项规划及展厅建设，城镇发展定位清晰高调。

二、完成全市单村拆迁规模最大片区——溪白片区（含总部经济区）改造签约工作，其占地650亩，涉及4个自然村801户2000多人，拆除建筑面积约26.8万平方米。

三、总部商务区有效运作。一期6幅地块挂牌出让总价达到3.7亿元，每亩均价接近500万元，成功打响了西天尾镇小城镇建设的第一仗，目前6家总部企业正在进行建设方案的设计和报批。

四、宜居建设全面启动。启动了磐龙安置区、洞湖廉租房、溪白片区安置房建设项目。特别是磐龙山庄项目采取预丈量安置区来征迁建设的做法，提速了项目的进度。

五、综合整治取得实效。开展了包括少林路景观、企溪河道、畜禽污染、城区卫生整治在内的综合整治，城镇面貌大大提升。

六、城市配套日臻完善。城区路网、污水管网、公园绿化等城市配套设施功能齐备，城镇框架初步拉开。

七、社会管理不断创新。建立健全了包括社会治安、矛盾化解、特殊人群、流动人口等在内的社会管理体系。

浏览了一遍，我又问道：“那么，下一步的工作打算呢？”

曾永生说：“总的来讲，还要创新思维，多种措施并举，使项目建设有效推进，扎实、顺利完成小城镇既定的各项目标和任务。”

采访结束时，我对曾永生说：“我还要到镇上走一走、看一看。”曾永生紧握着我的手，含笑说：“欢迎欢迎，我叫小黄陪你去吧，也请你多提一些宝贵意见。”

六

车沿着东川路、南少林路、荔园路、荔涵大道、福厦路转了一圈，我又看到了施工中的九华大道。一程程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拔地而起的广厦、高耸林立的厂房，木兰溪、后卓溪、企溪蜿蜒如梦，荔枝林、枇杷园、龙眼树青翠欲滴。一切，显得那样清心濯尘，又显得那样富有生机、充满活力。

由于工作关系，这些年，我先后采访过同安、福安等地的乡镇综合改革试点，这些地方从时间上看都早于西天尾镇，并且都实现了区域发展的新跨越。但西天尾镇综合改革，虽然在时间上迟于这些地方，却应了西天尾的“尾”字效应，“阿尾得三”，既得了有利时机，又得了优惠政策和天时、地利、人和，从而使试点工作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和骄人的成就。这使我想起多年前有一次同友人登临该镇的名胜紫霄寺，站在山顶，全镇悉收眼底。友人见我入迷的样子，就对我说：“西天尾朝北坐南，风水极好；这地方，将来必定会风生水起、蓝图大展！”友人的话，而今得到印证，怎不叫人兴奋不已。

综合改革试点，确使西天尾这一片古老的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也使人看到这一方热土上的干群不甘落后、不畏艰难、加快发展、跨越向前的精神面貌。

过去，有人说西天尾如闲云野鹤，落落欲往却娇娇不群；而今走云连风，行气如虹，层次高华，怎不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在我看来，西天尾已变成一幅古今合璧的彩画，它以山为法，以水为用，以墨为韵，以彩为辅，正徐徐地向世人展现出不尽的美感、无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