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山探秘

 张冬青

关于闽西梅花山，古有民谣唱道：“梅花十八峒，峒峒十八洋，洋洋十八里，里里有把金交椅”。纯朴的客家先民对这片祖辈赖以生存的神奇土地的美丽富饶有发自内心的由衷赞叹。眼下的百度搜索，则有如下表述：梅花山属武夷山脉南段与博平屹之间的玳瑁山，总面积226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93%，平均海拔900米，最高峰石门山海拔1823米，为闽西南第一高峰，是闽江、汀江、九龙江的发源地。境内地处中亚热带南缘，气候温暖，雨量充沛，为保存较好的原始林区，广布针阔混交林、针阔毛竹混交林和灌木林等植被，生物资源丰富，国家重点保护植物有福建柏、长苞铁杉、红豆杉、钟萼木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有华南虎、金钱豹、大灵猫等十余种。为了保护梅花山珍贵自然生态系统和奇特的自然景观，1985年5月，福建省人民政府批准建立闽西梅花山自然保护区；1988年9月经国务院批准，梅花山自然保护区升列为国家级森林和野生动物类型自然保护区；1992年2月，在林业部和世界自然基金会联合召开的“中国自然保护优先领域研讨会”上，梅花山保护区以“现存华南虎数量最多、活动最频繁的区域”被确定为“对全球有影响、具有国际意义的”世界A级自然保护区；1992年11月，在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计划第2次研讨会上，保护区又以“物种丰富、特有种多，在东亚植物区系中为华中、华南、华东区系交汇处”，列入《中华人民共和国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计划》“中国优先保护生态系统名录”和“森林生态系统的优先保护区”；1993年加入中国人与生物圈保护区网络。梅花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名闻遐迩声誉日隆，如果说保护区被中外专家学者誉为“动植物基因库”“北回归线荒漠带上的绿色翡翠”，那么位于保护区腹地的“华南虎生态园”“红豆杉生态园”就是这方巨形翡翠顶尖的两颗熠熠生辉的闪耀明珠，猛虎啸深谷与红豆悬高枝的胜景令人神往。

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受邀走访梅花山自然保护区。这个深秋的午后，步云乡的小车从上杭城关出发，一路往东北，先走高速到古田镇，而后拐入正在整修坑洼不平的山间公路，经步云乡、马坊村，峰回路转间一个多小时抵达华南虎生态园，步云乡党办秘书小张一路陪同。路坡高处右向一块巨岩上镌刻“中国虎园”四个大字，我们改乘敞蓬游览车进入虎园，行驶一段下坡路，前头现一约有十多亩水面的小湖，水清如镜波澜不惊，湖岸四周坡地长满凣人高的梅树，其时梅树叶都落光了，参差错落的灰褐色枝干像是卯足了劲绷紧的弓弦，等待不久后冬日第一场初雪的召唤绽放。同行的导游张华英说，这湖称梅花湖也叫诉心湖。张导游引我们观看树丛间奔窜跳跃的弥猴群，还告诉我们园区内还圈养了梅花鹿、野猪等，供野放的华南虎活口扑食喂养。旅游车绕湖一圈后往上游峡谷深处行驶一段，就到了虎园的核心区域华南虎野放区。午后钭阳里，眼前用金属栅栏隔分为好几块区域野放区能见好些只满布棕黄灰白相间的斑斓大虎，有的在栅栏边卧倒睡觉，有的在树荫底下慢条斯理踱着方步，一副王者气象，空气中弥漫着类似烤焦的果酱或者柚子花开的气息。40多岁的华南虎研究所工程师罗红星在围栏边迎候我们。罗工介绍说，华南虎仅在中国分布，是我国特有的虎亚种，被称为“厦门虎”“中国虎”，上世纪50年代初期，国内大约有4000多只华南虎，如今野外己难见其踪迹。各地仅存不多圈养的华南虎，因动物园等的安逸环境，让原本傲视群雄的“森林之王”猛健的身躯、锋利的爪牙形同虚设，野性全无。野生华南虎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大型动物，它的生存依赖的生态环节更多，关系到整个生物链的平衡与完整。华南虎一旦灭绝，对物种的完整性和科学研究都会造成无以弥补的损失。为拯救华南虎，1998年，闽西龙岩市率先从苏州动物园引进3只种虎，建立梅花山华南虎繁育研究所，启动华南虎拯救工程，开始华南虎人工繁育、野化训练、生态习性等方面的研究。2000年，为进一步扩大华南虎繁育工程，面积330公顷的“中国虎园”在海拔1250米的梅花山国家自然保护区边缘地带建成，并先后建立了华南虎野化豢养区、草食动物区和森林植物区等。2001年起，华南虎接二连三繁育成功。经过20年的努力，老虎从笼养到散放，从见到活鸡都怕到敢捕杀野猪，从笼里繁殖到野外产崽，训练与复原华南虎的天性与本能取得了成效。1998年以来，虎研所共繁育成功活幼虎46只，眼下，梅花山华南虎有了4代，虎龄最长的15岁，最小的3个多月，在高海拔山区原野式环境中，虎研所创下华南虎成功繁殖的先例，繁殖成活率达75%，高于50%的全国平均水平。罗工表示，华南虎成功繁育仅仅是迈开的第一步，我们在不断努力尝试逐步恢复虎群的野性本能以及它们的繁育能力，从而使华南虎种群迅速扩大，最终实现放虎归山回返自然。谈到深山育虎守虎的甘苦，罗工仍有几分感慨。早期引进种虎后，虎研所工作人员每天按量将10多公斤鲜肉送到老虎嘴边，然后拱起双手站在铁笼外学虎吼叫；追踪记录每只母虎发情，眼巴巴期盼老虎成功交配繁育。2001年7月，猫在监控探头前守候7天7夜的罗红星终于盼来3只小虎崽的降生。每当母虎快要分娩，虎研所的工作人员便日夜值守，生怕出一丁点差错。2003年，为取得人工繁育的基础数据，所里傅文源、林开雄与幼虎冋居一室50天，经过坚持不懈科研公关，虎研所在华南虎繁育关键技术、妊娠监测技术等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率先在国内开展虎的乳成分研究，取得第一手资料，自主研发了虎的代用奶粉，应用于实践，取得良好效果。临别时我和罗工彼此加了微信；罗工的微信名为“胸有猛虎，细嗅梅花”，诗意个性且含职业操持，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坚守可见一斑。

从虎园再返马坊村，从村头往右一路下坡数公里，行驶10余分钟，小车在红豆杉生态园管护小屋门停下。小张在前头引路，我们走在浓荫蔽地陡峭的山道上，路两旁长满种类繁多的树木，粗大的树干上都挂了醒目的牌号，有椤木石楠、华南桂、糙叶树、黄檀等，一棵甜槠与另一栋长着巨大板根的猴欢喜近在咫尺，树底下散落许多掏空的密针状果壳，小张说，这大多是被猴子或松鼠吃过的槠树果，梅花山保护区内除华南虎外，还有云豹、大灵猫、狗熊等多种野生动物，游客经常在红豆杉园区内见到成群白鹇飞动的身影。这里放眼所见更多的是几人合抱、树干挺拔昂扬，棕褐色斑驳树皮上爬满青苔的红豆杉树，大多笔直的树干通高二三十米高耸入云，因山势险峭，浓绿色针羽状的枝叶都朝向阳的一方努力伸展，尤显高蹈壮观，有如玉树临风的王子。每株大树上都挂了牌子，上面写着：南方红豆杉/国家一级保护/编号等。小张告诉我，脚下的红豆杉园地处梅花山南麓，海拔高度在900至1200米，总面积300多亩的原始森林内密集生长着3000余株树龄在500至1700多年的南方红豆杉，最高的树身超过30余米，最大的要5人才能合抱过来。红豆杉全身都是宝，木材质地坚实纹理细腻，可当高档器具用材；树叶树籽树皮可提炼治癌良药“紫杉醇”。我们沿着半山腰平阔的木栈桥往树林深处去拜访红豆杉王，栈桥上嫣红点点，散落许多碗豆般大的滚圆红豆树籽。头顶青绿树冠满是红彤彤树籽，鸟声啁啾一片，鸟们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赶集，在绿叶红果间跳跃飞动，挑拣啄食着可口的红豆。有风吹过，枝叶飘摇间，不时有熟透的红豆落下，我伸出手掌接住几粒，放嘴里抿着，粘滑的果皮微甜稍涩，仰望树冠之上的高天流云，嘴里就有云朵和岁月的味道漾开。小张说，红豆果实内核坚硬，自然落地一般不能生根发芽，要靠鸟类啄食后经过胃酸作用排泄别处才能发芽生长，因此，林鸟与红豆杉是相互依存的关系，鸟类可说是红豆杉的孵化器和播种机。我们终于见到了眼前这株高矗在木栈桥边，多人合抱不过来，几人高处开分为两叉的“红豆杉王”，树身上布满苍绿色的苔藓，树牌上写着“树龄1700多年”，我用手机转着各种角度对着大树拍照，心头好有几分震撼，这是怎样的一棵树王，历经1700多年的沧海桑田，见证了这一片红豆杉林的此消彼长繁衍壮阔，它是梅花山红豆杉的曾高祖祖父母，是这片红豆杉的守护神。我一步三回头，向红豆杉树王和枝头果实累累的红豆行注目礼。

下得山来，车行一小段，在崇头村口，见到从远处山谷间逶迤而来从村后红豆杉林之上凌空越过的空中缆车索道，悠长的钢缆从巨大的支架间穿越，小张告诉我，红豆杉林是崇头村人祖辈的风水林，前几年为方便旅游观光建成的这条空中索道全长近5公里，高低落差503米，从步云乡起点，连接红豆杉林再往更高处的虎园。小张说原可带我乘缆车游览，因前两天出故障在整修。我在心里说，我还会找机会再来梅花山，待到虎园繁育更上规模，华南虎野放地扩展了红豆杉林这边，能乘坐空中缆车看巨大的红豆杉树冠底下斑斓威猛的华南虎在追逐捕猎野猪小鹿，该有怎样的一番胜景。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上杭》；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