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26 09:10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楚 欣

苏轼属于哪一派


苏轼雕像


悠久而灿烂的中国文学史,名家众多,星光闪烁,其中北宋著名诗人苏轼是突出的一个。

苏轼和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齐名,并称“三苏”,后又一起入选“唐宋散文八大家”,这种家族的荣耀,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极其罕见。苏轼是个通才,书法苍劲有力,与黄庭坚、米芾、蔡襄一起并称北宋四大名家;绘画功底深厚,并主张“神似”;诗写得很好,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成为形容风景名胜的经典;词更是豪放派的一面旗帜,直到今天,他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还在流行歌坛上被人四处传唱。

那么,苏轼的人生道路怎么样呢?

嘉 二年(公元1057年),20岁的苏轼离开家乡眉山(今四川眉山县),上京应试,主考官是欧阳修。这位文坛领袖对已阅过的一篇篇试卷均不满意,认为内容陈旧,行文老套,而当读到苏轼的《刑赏忠厚论》时,不禁为之惊喜,“人才啊!”他很想将第一名点给他,但又怕此文是抄袭人家的,出于稳妥,便改为第二。苏轼考中进士后“与书见修”,欧阳修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禁为当初的更改懊悔起来。

熙宁元年(1068年),比苏轼大十几岁的王安石主持变法。他们原是好朋友,但因某些政见不一,加上王安石身边一些人的挑拨离间,两人便逐渐产生矛盾。例如,王安石常常引导皇上(宋神宗)独断专行,皇上也只信任王安石一人。苏轼对此不以为然,他利用担任开封府主考官的机会,给考生出了一道题:“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这是为什么?王安石明白此题是针对他的,非常恼火,便让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治一治苏轼。苏轼见状,“遂请外,通判杭州”,后来又到密州、徐州任职。

苏轼手迹


值得一提的是,苏轼知徐州时,曾领导过一场有声有色的抗洪斗争。这段史实至今读来,仍让人感受到他亲民的爱心与抗洪的勇气。史载,当时“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许多有钱人却要弃城而逃。面对这种严峻的形势,苏轼果断地把那些想逃离的富人通通赶回城里,以稳定民心,然后他亲自到武卫营,对卒长(禁军的头头)说,“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意思是说,洪水很快就会冲毁城池,形势非常紧急,希望禁军能够出力帮忙地方抗击洪水。卒长回答得非常坚决,“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立刻率领士兵,拿着工具,筑堤抗洪。苏轼更是身先士卒,“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

后来,苏轼“徙知湖州”。不久,便发生了“乌台诗狱”的案件。这件事的起因是,苏轼面对变法中出现的一些弊端,“以诗托讽”,并天真地认为,言民之所不敢言,“庶有补于国”。不料却触怒了一些人,如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等,他们采用摘取诗中的片言只语、断章取义,无限上纲的卑劣手法,诬称苏轼毁谤朝廷,目无皇上,将苏轼抓起来投进大狱,并“欲置之死”。还好神宗皇帝爱才,不忍杀他,把他安置在黄州团练副使的位上。应该说,“乌台诗狱”对苏轼来说是不幸的,因为他无辜,但不幸中又有大幸。试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大兴文字狱的清代,苏轼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砍杀。

在黄州期间,苏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虽然生活穷困,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有一天夜里,他外出饮酒醉了,很迟才回家,家童早已睡得鼻息如雷,任凭敲门呼叫也不应,此时的他,在夜阑风静中听着江声,顿然发出感慨,写下了《临江仙》一词,末尾两句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词传到太守那里,以为苏轼要逃跑,连忙派人去查看,发现他正在酣睡呢。

苏轼在黄州期间,四十几岁,正值创作的高峰期,他写下了诸如《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等许多不朽的诗文。可以说,黄州是苏轼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

后来,神宗有意复用苏轼,想让他修国史,但遭到宰相王珪的反对,改派去汝州。苏轼在赴汝州的途中曾路过金陵(今南京),专门拜访了因变法失败赋闲在家的王安石。他对王安石说,“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王安石摇摇头回答:“这两件事都是吕惠卿他们干的,我已不在朝廷,怎敢再说话?”苏轼说,按常理,您不说话是对的。但朝廷对您并不按常理办,您怎么能按常理行事呢?此时王安石大声喊道,是的,“安石须说!”接着又轻轻地对苏轼说,“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意思是,话只能说给老弟你听,可不能外传呀。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到,苏轼与王安石两人的关系非常微妙。在变法问题上,他们彼此意见相左,但私交一直不错,而且都非常关心国家的命运。

公元1085年,神宗病逝,哲宗继位,苏轼任翰林学士,当时掌权的司马光很想与他拉近距离,但苏轼是个有独立见解的人,他对司马光“专欲变熙宁之法,不复较量利害,参用所长”,很不满意,认为王安石的变法“不可尽改”。两人因此争吵起来,苏轼不久便被排挤,外放杭州。他在那里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如救济灾民,疏浚西湖修建堤岸(即著名的苏堤)等等。

此后,苏轼当过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但时间很短,便以两学士出知定州。绍圣初(1094年),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史,安置在惠州。对于这种近乎流放的生活,苏轼早已习以为常,他在惠州住了三年,曾作诗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那些当权的人听说后,把他进一步贬为琼州别驾,派往“天涯海角”的儋州(即今海南省儋县),让他连“岭南人”也作不得。宋徽宗即位(公元1101年),苏轼得到赦免,但在北还时病卒于常州,享年66岁。

对于苏轼,历来评家总是高度肯定他在文学艺术方面的杰出成就,又指出其政治上比较保守,属于旧党。笔者以为,苏轼既不同于王安石,也不同于司马光,他处于两人之间。一方面,他反对王安石的某些变法,另一方面,他也反对司马光全盘否定变法的复辟。如果按现代的政治术语划分派别的话,王安石无疑是左派的领袖,司马光自然是右派的头头,苏轼则应该算是中间派人士。今天,当我们回过头审视这三位历史人物时,他们之间当年的政治纷争并不妨碍我们的崇敬之情,毕竟他们在中华民族历史上,都作出了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