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福建地域文化之美
——简评黄河清散文集《於今为仰先贤迹》
少木森
黄河清所著《於今为仰先贤迹》（海峡文艺出版社2024年11月第一版 ），以细腻灵动笔触，精心描绘福建那些充满韵味的地域文化，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福建地域文化画卷，读者能随文字沉醉其中，领略这片土地别样的风情和独特的文化魅力。
黄河清《於今为仰先贤迹》
在地域文化呈现方面，书中内容精彩纷呈。就拿黄鞠水利工程与霍童溪来说，其位于宁德霍童古镇，作为隋代灌溉工程遗址，承载着厚重历史。黄鞠于公元 604 年迁居宁德，带领村民不懈劳作，筑坝拦水、凿通龙腰水渠，在松岸洋开建浩大工程引溪水灌溉，让霍童溪两岸变身万亩良田，呈现世外桃源之景。这一工程彰显了古代水利规划与建造的高超技艺，古人改造自然、造福百姓的智慧与决心跃然纸上，对当下水利工程及生态保护极具借鉴价值。而更让人赞叹的是，黄河清笔触所及，不止于古代水利智慧的呈现，还深入挖掘了这片土地背后深厚的文化底蕴，描绘出福建文化的一个突出特点，即由移民传播而来的中原文化的融合与发展，文中记叙了那些传承千年的民俗、古老的水利工程以及先贤们留下的精神印记，并由衷赞叹：“渠是一座碑，碑是一道渠，如今，静静流淌着的水渠，安详得犹如一位饱经世事风霜，从容淡泊的仙灵贤达的老者，任天上流云往来舒卷，以不变之初心，泽及霍地，千年而不怠，福佑百姓每一个平凡的日子。”这是儒家传统的 “家国天下”思想观念的体现，它深入人心，成为福建地域文化中价值观的核心内容。
民俗文化同样是书中一大亮点，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与深入探究。就拿永安青水畲族乡来说，每年盛大的 “三月三” 祭祀庆典活动，仿若一场民俗盛宴。在那一天，竹竿舞节奏明快，舞者们灵活地跳跃其间，傩面舞神秘而庄重，特色表演接连登场，热闹非凡。畲族山歌婉转悠扬，在山间回荡，诉说着悠悠岁月里的故事；凤凰装色彩艳丽、精美绝伦，承载着古老的传说与美好的寓意。还有各类祭祀、祈福活动，它们虔诚且饱含深意，展现着畲族人民独特的生活习俗。这些民俗是畲族人民生活的结晶，承载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殷切向往，也体现出独特的民族精神与文化魅力，对于民族文化多样性的研究以及传承而言，有着无可替代的重大意义，它们就像璀璨星辰，在民俗文化的天空中闪耀着独特光芒。
书中谈及历史传承意义，李氏大宗祠与李氏家族令人印象深刻。上杭稔田的李氏大宗祠，作为客家第一祠，由火德公后嗣于清道光十六年兴建。火德公传奇人生及其后代人才辈出的故事，让大宗祠成为李姓族人尊祖敬宗的圣地，承载家族历史记忆与文化传承，见证兴衰，对家族文化、耕读文化与移民历史等研究价值颇高。木兰溪的变迁更是一部人与自然的奋斗史，从古时治水者前赴后继，到如今，在新历史时期的水利建设，成为流动风景线，其治理历程体现了历代治水者的奉献与智慧，见证时代进步，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
茶文化和植榕文化，也是福建极具地方特色的文化。黄河清笔触生动而深沉，在《一缕奇香似倾城》中紧扣大田美人茶，开头借古典诗词中 “美人” 意象引出美人茶，文化底蕴深厚。在描写“美人茶”时，从独特的采摘时节、遭小绿叶蝉叮咬的特殊生长过程，到精细复杂的制作工艺，都一一详尽呈现，使读者仿佛置身茶山、茶厂，亲眼见证美人茶的诞生。品茶环节更是妙笔生花，将茶的色香味及品茶感悟娓娓道来，让人感受到茶韵之美。此外，还介绍了美人茶衍生出的多样吃法、喝法，充满生活情趣。整体文笔优美，情景交融，在传播茶文化的同时，也带给读者美的享受与诸多思考。《翠影共烟浮》则详细梳理了福州榕树从古代到近现代的发展历程，从汉代冶山古榕到各朝代官员倡导植榕，再到如今榕树遍布福州城的情况，呈现出完整的榕树文化传承脉络，让读者能深入了解其历史底蕴。文中列举了众多福州有名的榕树，像 “榕树王”“第一古榕”“合抱榕”“龙墙榕” 等，每个事例都讲述了与之相关的独特故事，趣味性与人文性兼具，全方位展现了榕树在福州的独特地位和丰富文化内涵。结尾处将榕树的特性与榕城人的性格以及榕城的文化相结合，从对榕树的赞美升华到对榕城人文精神的歌颂，立意深刻，使文章更具思想高度。
自然与人文的交融，在书中体现得妙不可言。青云山因萧国梁状元传说得名，云顶景区内高山草场、天池等景观美不胜收，自然美景与人文传说相得益彰，让游客能同时感受自然之美与浓厚人文气息，和谐共生的美妙尽显。冠豸山威严刚正，凭众多书院、历代摩崖石刻等文化元素散发独特魅力，使其有了生命与灵魂，对地方文化、历史名人研究极具价值。再有，《烟雨九龙湖》对九龙湖的自然描写细腻入微，如 “绵绵密密的雨丝如薄纱，九龙湖像蓝宝石镶嵌在冠豸山险峰奇谷中”，勾勒出空灵朦胧之美。而在人文方面，融入九龙湖的传说、客家人的游龙习俗、湖边岩石寓意以及冠豸山众多的文人题匾等元素，自然景观因传说故事更添神秘色彩，文化瑰宝又借湖光山色彰显韵味，两者相得益彰，让读者仿佛穿梭在充满诗意与文化底蕴的画卷之中。
从语言与艺术特色来看，作者笔力不凡。丰富的形容词、动词以及多样的修辞手法，生动描绘了福建各地的风貌，如潺潺流淌的溪流、云雾缭绕的山峦，让读者仿佛置身其中。同时，大量历史典故、神话传说等文化元素融入，从木兰溪名字由来，到冠豸山名人题匾，使作品底蕴深厚，提升了文化价值与艺术品位。《寒雨云霄岩》在自然景观描绘上，“雨中的云霄岩一洗往日疲惫，水珠在崖边草叶上跌落，雨水让山岩灵动” 等语句生动展现其雨中别样风姿。在人文层面，介绍了迪坑人的廌神信仰、祭神仪式，还有云霄岩顶 “三仙观” 的渊源及传说，赋予这座山岩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使读者在欣赏自然之美的同时，能深切感受到当地独特的民俗信仰与人文传承，也领悟到自然与人文交织的独特意境。
对于不同的读者群体，这本书都有着独特的意义。对于文化探索者而言，能深入了解福建各地文化特色与发展脉络，感受独特魅力；文学爱好者可欣赏优美语言、学习巧妙融合自然与人文元素的写法，提升文学素养；而旅行者则能将其当作旅行指南，更好地了解景点背后文化内涵，规划深度且有趣的旅行路线；尤为可喜的是，乡村建设的规划者、建设者或可从书中得到一些经验、灵感与启发，使得这书对地域文化的探寻，可以助力美丽乡村建设。
总之，《於今为仰先贤迹》凭借丰富多元的内容、独特的艺术特色，成为探寻福建地域文化的佳作，值得一读再读，让福建地域文化在更多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记，绽放别样光彩。
（原载于《中国艺术报》2025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