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9 21:05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黄黎星

·闽人要籍百部评鉴·


70.徐延寿与《尺木堂集


 

徐延寿是明末清初著名诗人、学者,徐之子。与许友、陈浚号称“闽中三才子”,名冠一时。又与曹学佺、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周亮工、顾景星、王士祯、吴绮、纪映种等明末清初的文坛名流往返唱和,钱谦益、王士祯、周亮工尤其推重。徐延寿濡染家学,而能不囿于时尚,标新领异,自铸伟词,念乱伤离,独抒情愫。《尺木堂集》是徐延寿的诗集,其诗作有真性情,有真面目,而出之以蕴藉,行之以自然,确属难能可贵。

 

《尺木堂集》不分卷,(清)徐延寿撰。

徐延寿(1614—1662),字存永,又字无量。一说名陵,字存永,又字无量,号延寿,以号行世。福建闽县(今福州)人。明末清初著名诗人、学者,徐之子。明诸生,明亡不仕,与许友、陈浚号称“闽中三才子”,名冠一时。其“红雨楼”藏书闻名四方。其父卒后,承父志,读父所遗留藏书,益加购藏。家有书楼名“鳌峰”,至延寿时,改称“鳌峰书舍”,其藏书之富,当地无人可比。明末清兵入关,藏书散失,大部分归于郑杰,郑氏因得徐氏“红雨楼”的部分藏书,录其题跋,辑有《红雨楼题跋》。徐延寿所作《红雨楼题跋·序》,对福建自明嘉靖以后的藏书之事、藏家之长,皆有精到论述。徐延寿还曾应中牟知县吴彦芳之请,采辑史料,编纂《中牟县志》。

《尺木堂集》不分卷,分体编印,每体页数自为起讫,计有:计五言古诗41首;七言古诗30首;五言律诗(一)90首;五言律诗(二)79首;五言律诗(三)72首;五言排律8首;七言律诗(一)104首;七言律诗(二)127首;七言律诗(三)65首;七言排律诗3首;五言绝句20首;七言绝句133首;序文18篇。

《尺木堂集》中没有明确的刊刻年月文字记载。据余怀序云:“过中牟,爱其令君吴友圣,流连不忍去。吴君嗜风雅,为徐子刻其尺木堂诗。”陈肇曾序云:“存永从中牟令吴友圣,署中代梓尺木堂诗集,过剑浦出示,予张灯读之。”可见,《尺木堂集》应该是徐延寿自编,而刊刻于河南中牟县。据考证,徐延寿游中牟,是清顺治十六年(1659)己亥。因此可推断,《尺木堂集》即刊刻于该年。

按照撰文体例,序文篇末往往标明某朝年月等,但《尺木堂集》中的序文,每篇之后仅书某某题、某某书、某某撰,而无帝号、纪元,这是明示不奉新朝正朔之意。该书序文,非一时之作。中牟刊刻时,仅有吴彦芳等序。至于余怀、陈肇曾等序文,提及中牟县令吴友圣刊刻此书之事,而其他序文还言及清顺治十八年(1661)辛丑时事,可见十八篇序文中,有的是后面所添加的。

徐延寿与曹能始(学佺)、钱牧斋(谦益)、吴梅村(伟业)、龚芝麓(鼎孳)、周栎园(亮工)、顾黄公(景星)、王渔洋(士祯)、吴薗次(绮)、纪伯紫(映种)等明末清初的文坛名流往返唱和,钱谦益、王士祯、周亮工尤其推重,在钱谦益的《列朝诗集》、王士祯的《感旧集》、《渔洋诗话》以及上述几位名流的诗文集中,都留有关于徐延寿的记载。徐延寿与他们之间,不仅文字气类相感召,而且对明清易代的沧桑巨变,都怀有深切的悲痛,更使得彼此间有针芥之合。《尺木堂集》中,《渡彭蠡》(七律)有“昔日高皇曾驻跸”句,《甘露寺》(七律)有“似哭高皇警跸声”句,“高皇”字上皆空一格;《甲申纪事》(七律)四章中“兵弄潢池犯帝居”中的“帝”字之上也空一格,可见清初士大夫不忘故君之心,可见徐延寿心中禾黍之悲。至于亡国之惨,世变之剧,以及身世之感,流露于《尺木堂集》中更不可胜数。

徐延寿生于闽都福州著名的藏书之家,濡染家学,而能不囿于时尚,标新领异,自铸伟词,念乱伤离,独抒情愫。其诗作有真性情,有真面目,而出之以蕴藉,行之以自然,确属难能可贵。钱谦益称道他“见新非故,屡迁而未见其止,斯人之文心灵气,未可以终穷”;周亮工称道他“雅材自夙来,而句从新铸,大雅之音,于君复见”。

黄曾樾先生评价说:“《尺木堂集》古今体诗七百七十二篇,篇篇可诵。顾景星谓其‘繁简秾纤,奇正一归自然’,允矣。兹再分类言之:五古短小精悍,似陈射洪(唐代诗人陈子昂)、张曲江(唐代诗人张九龄);长篇则《三过虞山访牧斋先生》、《铁崖歌赠林起伯宪副》情文兼至,其尤美也。乐府虽袭其名,用其格,而多寓己意,于前后七子优孟衣冠者不同。转韵长篇酷肖梅村(明末清初诗人吴伟业),盖均从初唐四杰若长庆体来也。如《题磐生为孙彦回画竹溪卷》、《段千兵摘阮歌》、《宋季玉新遇金陵傅姬戏赠》诸篇,杂之吴集,几莫能辨。五律无篇不佳,沈麟谓其纪律步武若程不识之将兵,其才情流动又似含香荀令与掷果安仁,斯为得之。七律出入晚唐、北宋,气骨沈警,声采壮丽,《甲申纪事》四章、《移居》三章,皆和泪写成者。七绝风神韶秀,在樊南(唐代诗人李商隐)、樊川(唐代诗人杜牧)之间。挽曹能始(明末清初殉国之曹学佺)五排百八十韵,不独裁对工整,演迤详瞻,而委宛曲折,如水银泻地,笔有春秋,无愧诗史。其自注详细,尤为南明珍贵史材。牧斋谓其‘述阳秋,询琬琰’非阿好也。结句云:‘哭公兼哭国,天道信茫茫’,已自点破矣。总之,存永之诗诸体皆工,矫然能空依傍,无空廓、摹拟、率易、幽怪诸习,为晚明之杰出,特未博大雄奇,臻于神妙耳。”又说:“存永身遭国破家亡,异族侵华之浩劫,一腔热血,发之于诗,非独词章为闽派增辉,而身世交游之迹,见之于诗者,皆有关明清之际史实。”(黄曾樾《读尺木堂集》,《福建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1957年第2期)

《尺木堂集》行世有清顺治十六年(1659)河南中牟县刊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