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06 21:37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黄黎星



·闽人要籍百部评鉴·


42.林希元与《林次崖先生文集

 

 

林希元居官二十余载,虽屡起辄踬,却蒿目忧世,为政惟勤,清白贞正,急公好义。在林希元的《林次崖先生文集》中,“惟有关经济者居多”,体现了林希元关切时势、忧国忧民的情怀。其从政为官时的奏疏等政论文章,亦多被视为救世之作。后世论及救荒之政,多有称引林希元之作。而《辽东兵变疏》、《南征方略疏》、《钦州复屯田疏》,以及《与俞太守请赈书》等文章,也都表现出林希元关注时政、披肝沥胆、系心民瘼、勤政为民的抱负和情怀。

 

《林次崖先生文集》十八卷,(明)林希元撰。

林希元(1481—1565),字茂贞,号次崖,别号武夷散人。福建同安县人。林希元自幼饱读诗书。明正德十一年(1516)中举,次年(1517)登进士第。初督学岭南,继授南京大理寺评事。世宗登基,林希元上《新政八要》疏,历数前朝弊政,畅言新政措施。迁南京大理寺正。以忤寺卿论谪,贬为泗洲判官。嘉靖三年(1524)告病返乡,六年(1527)复起用,任广东盐屯佥事。九年(1530)迁南京大理寺丞。次年(1531),辽东兵变,奏请用兵,忤旨谪为钦州知州。十九年(1540),调任广东按察司佥事,代行按察司职,分巡北海,兼管珠池兵备,次年罢归。林希元居官二十余载,虽屡起辄踬,却蒿目忧世,为政惟勤,清白贞正,急公好义。

林希元一生著作颇丰,主要有《易经存疑》、《林次崖先生文集》、《自鸣稿》、《南国谈兵录》、《四书存疑》、《更正大学经传定本》等著作十九种,共计141卷。

《林次崖先生文集》十八卷,系其子林有梧所编。各卷次内容为:卷一至卷四:奏疏;卷五至卷六:书,附揭帖;卷七至卷九:序;卷十:记,碑;卷十一:论,说,议;卷十二:杂著;卷十三:志铭,墓表;卷十四:传,行状;卷十五:祭文;卷十六:祭文,哀词;卷十七:诗(五言古、七言古、五言律);卷十八:诗(七言律、七言绝),词。集前收录了蔡献臣所撰的《林次崖先生传》及《林次崖先生文集序》。蔡献臣评价说:“先生力学刻苦,自草茅中即锐然有当世之志。……今读其疏,纤悉剀切,尽关天下大计,即晁、贾、欧、苏未能过之。而其他诗若文雄劲典质,俱发其中之所欲言,而大指不背于紫阳。”《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七十六(集部·别集类存目三)评曰:“希元之学,宗其乡人蔡清,故于明代诸儒,惟推薛瑄、胡居仁。与王守仁同时,而排其《传习录》最力。虽与守仁门人季本同年相善,而与本之书,亦不少假借其师,其祭守仁文,但推其功业而已,无一字及其学问也。”又提及林希元“气质刚急,锐于用世”,并称林希元“非惟学问辟姚江,即文章亦辟北地、信阳。故其诗文,皆惟意所如,务尽所欲言乃止。往往俚语与雅词相参,俪句与散体间用,盖其素志原不欲以是见长云。”

《林次崖先生文集》“惟有关经济者居多”(沈德潜《林次崖先生集序》),此“经济”者,乃经世济民之谓也。文集中,最能体现林希元关切时势、忧国忧民情怀的,是其从政为官时的奏疏等政论文章,其中,《新政八要》、《荒政丛言》、《王政附言》被视为救世之作。

《新政八要》作于明嘉靖元年(1522)。当时,荒淫暴戾的明武宗朱厚照去世,没有留下子嗣,明世宗朱厚熜以藩王身份于正德十六年(1521)四月入继大统。官居南京大理寺评事的林希元,怀着忠君报国之热忱,上《新政八要》疏,提出:“为君道急务者六,曰务正学以隆治道,曰亲正人以资辅导,曰清言路以定国是,曰急交修以图实效,曰持久大以终盛美,。为朝廷大政者二,曰息内臣机务以拔祸根,曰罢内臣镇守以厚邦本。”世宗优诏嘉纳,采纳其“罢内臣镇守以厚邦本”的建言,罢天下镇守中官,裁抑宦官权力。

《荒政丛言》作于明嘉靖八年(1529)。这一年初春,襄阳一带出现了大饥荒,明世宗诏令地方官员赈济救灾。时任广东盐屯佥事的林希元上《荒政丛言》疏,陈言救荒济民之策。林希元总结了他所经历的救荒经验并加以思考和总结,归结出救荒的各种措施办法,计有六纲二十三目,指陈救荒有二难:得人难,审户难;有三便:极贫便赈米,次贫便赈钱,稍贫便转贷;有六急:垂死急羹粥,疾病急医药,病起急汤米,既死急募瘗,遗弃孩稚急收养,轻重系囚急宽恤;有三权:借官钱以粜籴,兴工作以助赈,借牛种以通变;有六禁:禁侵洹,禁攘盗,禁遏籴,禁抑价,禁宰牛,禁度僧;有三戒:戒迟缓,戒拘文,戒遣使。《荒政丛言》备载救荒大政要旨,是明朝关于荒政的重要著作,其救荒思想的突出之处表现在强调救荒贵在得人,将灾民分等以区别救济,重视灾后生活生产的恢复,充分利用民间力量赈济灾荒等四个方面。此疏得到世宗皇帝的嘉许,颁行天下,诏有司施行。后世论及救荒之政,多有称引林希元此作。

《王政附言》作于明嘉靖九年(1530)。当时林希元任大理寺丞,“为应明诏敷陈治道事”而上此疏,“取关于治道之大者,论著成篇,分列条款,其民情利害于凡可救灾济民之宜亦以类附”。此疏所论析的“治道”,包括守令、农桑、赋役、蓄积、均税、恤穷、教化、选举、学校、师儒、辟邪、止淫、平刑、详谳、兵政、将才、边患、财用、屯田、禄米、用人等二十一项,涉及政治、经济、伦理、文化、教育、军事、司法等诸多方面。林希元希望世宗皇帝“以骏骨视臣,将臣所奏留神备览,略赐施行将见,必有命世之士如千里马者至,辅成我皇上唐虞三代之治矣”。可惜的是,林希元的这篇奏疏,并没有引起明世宗的特别注意。清乾隆年间宁化雷鋐在《林次崖先生文集序》中对此感慨道:“假使当日能悉举而厝之,诚有足遏乱源而成至治者。”

在《林次崖先生文集》中,《辽东兵变疏》、《南征方略疏》、《钦州复屯田疏》,以及《与俞太守请赈书》等文章,也都表现出林希元关注时政、披肝沥胆、系心民瘼、勤政为民的抱负和情怀。清乾隆年间沈德潜在其所撰《林次崖先生集序》中赞叹道:“先生之运筹决策,烛照万计,尤可坐而言、起而行者也。夫岂如俗学之迂迹而无用者所可同日而语欤!”

《林次崖先生文集》的原本,系林希元之子林有梧手录。林希元去世后,时任同安知县李春开捐赀倡议刊刻,蔡献臣及林希元之孙林学奭、林学范、林学弼等参与雠校编辑,于明万历四十年(1612)刊刻传世。蔡献臣为万历刻本所作《林次崖先生文集序》,题为“万历壬子夏五月朔邑人后学蔡献臣体国甫书于仰紫堂”。

万历年间的初刊本,至清代就已经亡佚无存。清乾隆十八年(1753),同安陈胪声裒辑重刻《林次崖先生文集》,此即诒燕堂刻本。陈胪声为此重刻本撰《序》,曰:“学者读《存疑》之书,罕见其文集,则亦苐知其解经析理,有功圣贤。而不知其书、疏、诗文、杂著,所为忼慨激昂、直言正气与《存疑》之书相表里者,皆先生躬行实践之符契也。万历间李侯晦美邑、前辈虚台蔡公尝搜罗较雠,较而刻之。屡经兵燹,旧板无存。予假归在籍,与同志徧觅刻本完书而不可得。间岁乃得录本于其家,复转觅他本,而始全因而论次编录,将付之吴门梓人。而吾闽雷翠庭先生适视学江苏,方汲汲表章正学,以仪型南国,此集出足以为学者感发兴起之资。”陈胪声还约请雷鋐、沈德潜为文集作《序》。《林次崖先生文集》的诒燕堂刻本,今藏于福建省图书馆、辽宁省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复旦大学图书馆、山西大学图书馆、四川大学图书馆、台湾傅斯年图书馆。另有清钞本《林次崖先生集》十八卷,藏于南京图书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75册)《同安林次崖先生文集》十八卷(齐鲁书社,1997年7月),系影印辽宁省图书馆藏清乾隆十八年陈胪声诒燕堂刻本。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林希元裔孙林在田、林有年兄弟,将林希元三部著作重新整理刊刻,叶再相为之作序,述此书重刻之始末,此本即厦门会文堂重刊本,凡十册,今藏于福建省图书馆、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泉州市图书馆、厦门同安区图书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