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遛跶鸡与闽清飞鸡

前些年，中国作家协会在辽宁鞍山钢铁厂设立作家创作基地，笔者有幸奉召前往出席揭牌仪式。

众所周知，曾经拥有50万产业工人的鞍山钢铁厂，是我国最大的国有企业，誉称“共和国长子”。前辈作家罗丹、草明、艾芜、于敏、郭小川等都曾到此深入生活，并各有重量级作品问世。而当地作家中，《夜幕下的哈尔滨》作者陈屿、《沸腾的群山》作者李云德等，也都具有很强的创作实力。而今，为重振文学雄风，鞍山市政府拨款百万元，建起一幢“会友楼”（取“以文会友”之意），盛情邀请中国作家协会在此设立创作基地。对此，中国作协大力支持，并从全国各地抽调一批知名作家，组团出席基地的挂牌仪式。

作家团的采风活动以鞍钢为中心，着重了解国有老企业如何在体制改革和科技创新中凤凰槃，浴火重生，与此同时，也到辽东半岛各地城乡进行参观访问。

有一天，采风团来到台安县农村，参观一家机械化孵鸡场，但见一颗颗鸡蛋在培养箱中被人工孵化,变成一只只活泼可爱的小鸡，从流水线上源源不绝地传送出来，再用科学配方的饲料进行精工饲养，其自动化、现代化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作家们出厂后，都沉吟不语。不知谁“嘟哝”了一句：这种集体孵化方法，好是好，但我吃鸡蛋，还是爱吃农村老太婆养的土鸡蛋。来自浙江的汪浙成立马回应：是啊，还是土鸡好，我们杭州市郊区的农家乐，如今都要都打出土鸡的旗号。

在小说界誉称“河北三驾马车”之一的何申说：在我们那里，不叫土鸡，叫“柴鸡”，因为它们老在柴火堆里扒来扒去找虫子吃，俗话说，猪往前拱，鸡往后扒———各有各的活路。

辽宁本地的刘兆林说：在我们辽东半岛，称土鸡为“遛跶鸡”，因为它们是放养的，可自由自在随便在房前屋后遛遛跶跶。

大家都说：这“遛跶鸡”的名字取得最好，很形象，且带有动感。

此时，我也不甘落后，便向大家介绍：在福州附近的闽清县，土鸡又被称作“飞鸡”、“蓝天飞鸡”。当地农家在户外天然的竹山、草山放养鸡群，让这些鸡饮用清澈的山泉水，以稻谷、玉米、昆虫、青草为主食,饲养时间长达半年以上。由于这种鸡保持原始野鸡的生活习惯，体小、脚青、爪利、嘴峰硬，能平地高飞，跃上树梢，其肉质可与天上的飞鸟相媲美，故取名为“蓝天飞鸡”。说到这里，我还凭记忆念出一段当地的广告诗：

飞鸡，飞鸡，

闽清的蓝天飞鸡，

女人的月子鸡，

老人的长寿鸡，

孩子发育成人的滋补鸡，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礼品鸡……

我这一说，众皆哈哈大笑。在中国各地，尽管土鸡的叫法，各有不同，但吃鸡要吃土鸡，吃鸡蛋要吃土鸡蛋，却是大家的共识。

采风活动结束时，在总结会上，我向中国作协创联部提出一条建议：今后对作家的培养，请千万别用集体孵化的办法，还是多组织作家们在各地采采风，遛跶遛跶为好！话未说完，作家们已笑成一团，并都给我掌声鼓励。我想，这是一向不善幽默的我，最成功的一次发言了。

本次采风，本人所完成的三篇作业是：《遥寄鞍钢》，刊发于福建日报，入选中国作协选编的《作家采风》（作家出版社2001年出版）；《白玉山之耻》，刊发于当年度的人民日报；《千朵莲花山》，后收入拙著《一个人·九十九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