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13 10:25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陈国发



万木林秘语

 

陈国发

 

 

“万木林,你又长高长大了很多很多,真是天人合一、和谐共生的典范啊。”我由衷地赞叹。

二十年前的仲夏,工作缘由我初识万木林,触摸这片历史悠久的人造古森林,感受到树木参天、鸟语花香、空气清甜的别样景致。2022年阳春三月,我随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与省作家协会釆风团,来到千年建州、理学名城,再次与万木林亲密接触。沿着山间驿道,我梦游般飘进了闻名遐迩的万木林。和煦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森林,一缕缕、一线线,把高大乔木、蜿蜒古藤、蓬勃灌木、五彩草本映照得生机盎然,山涧溪水波光粼粼, 好似万木林清澈的眼睛。

在这惊蛰的节气里,万木林168科581属1331种的生物,全都被唤醒了,处处充盈着灵性和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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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木林(黄海  摄)

进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忽闻古老杉木说话了:“你好啊, 朋友,2002年见你匆忙一过,未曾搭上腔,今天能听我说说话吗?”言语中透着宽厚和慈祥。我恍惚若梦,喃喃道:“好啊, 讲讲你从哪里来吧。”古杉娓娓道来:“说来话长啊,元朝至正十三年(1353年),福建秋寒来得特别早,‘陨霜杀稼’,稻粟绝收,导致翌年(1354年)全省严重缺粮,大闹饥荒。此时,元末政局动荡,建宁府漈村的开明乡绅杨达卿为救济乡亲心生一计,釆用‘植杉一株者,偿粟一斗’的创新方式,以绿化为名, 行赈灾之实,成就了万木林。而最早所植之树便是杉木,我们从此立足,形成了第一片杉木林。随着漫长岁月的自然演进,造就了现在的万木林。没想到吧,我们可是万木林最早的原住民,先祖已经668岁了,哈哈哈。”

寂静的山林中萦绕着杉王爽朗的笑声,我沉醉般继续深入腹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丝楠、香樟树、红豆杉、含笑树等混交古树群落,每棵古树伟岸挺拔,笔直插入云霄,兄弟般抱团成长,共同经风雨、沐阳光,郁郁葱葱,屹立在山间几百年。

正当我在一棵硕大的福建含笑树下小憩时,含笑开口了: “朋友,这里空气好吧,负氧离子可高了。”它自豪的语气引起了我的好奇,急忙追问道:“树爷爷你们成材已经数百年了,人类未曾把你们掳走过?”含笑细细回忆道:“那还得感谢杨家爷爷和孙子。万木林植树伊始,杨达卿即告诫子孙‘勿售,惟学校、祠庙、桥梁及养生送死之需,用之’。就是仅作公益,誓不售人。其孙子杨荣是个学霸,乡试第一,次年会试第三,殿试二甲第三,赐进士出身,授翰林编修,逐渐成长为明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军事家,曾任内阁首辅,为‘三杨辅政’之一,历事五帝四十载。他为爷爷创建的万木林撰写了一篇佳作《万木图事实记》,以记祖德;同时还邀请了明代著名山水画家王孟端作《万木图》,以表先志。万木林因此名声大噪而流芳百世,列入家谱、家训,载入方志,封禁保护,进一步促进了官方和民间对万木林护佑而延续至今,所以我们都安好无恙啊。”

倚靠在含笑身躯中,我感受到他的温度和挺拔向上追逐阳光的力量,百年沧桑岿然不动,依旧青春焕发。

在万木林中流连忘返,忽然眼前一亮,碗口粗的长青古藤犹如蟒蛇一般,有的匍匐在地,游龙般蜿蜒向前;有的穿行古树, 缠绕其间;还有的与参天古树一争高低,并列升腾天空,又如孙悟空的金箍棒从天而降。只见一羽七彩山鸡站在长青藤上,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和我打招呼:“你好,你知道不?万木林的形成,我们动物功不可没哟。”我疑惑地问: “真的假的?”七彩山鸡接着说:“当然是真的,林子形成后,万木林成了我们的生活乐园,鸟类和各种爬行动物朋友都到这里安营扎寨,并衔来了各类林、草、菌的种子,留在土里萌动生长,经过长期的自然演替,才有今天这稳定的森林生态系统。”“你们真是大功臣。”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谢谢夸奖,我先走啦,再见!”七彩山鸡俏皮道别后,“咻”的一声飞去,瞬间划出一道斑斓的彩虹。

进入山谷,一阵山风拂面而来,风说:“万木林也有我们的劳动成果呢。风起的时候,真菌和植物种子被风吹进了万木林, 由此安家落户,渐渐形成了现在万木争荣、古树参天的奇观。你再向前看看!”

随着风的指引,前方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形体娇柔多姿,宛如曼妙的少女翩翩起舞;脚下却看见香樟树裸露的根部翘着巨大而优美的“兰花指”;两株红男绿女的鸳鸯树,更是交首倚颈, 相依相偎,相亲相爱;神似子宫内的双胞胎婴儿,躺在树干中头首相握,展现出生命的圣洁;高大板状根的南岭栲树,犹如青龙金爪与泥土若即若离;盘龙迎宾长相依,通天青藤勇向上;更有那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山野的风抚摸着我的面庞,吹得山林涛声阵阵。不知不觉中翻过了几座山脊,爬过了几道山坳,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悟, 一路在仙界与凡界中交错,亦真亦幻,无比惬意。

梦醒十分,开始下山,信步走出这195公顷的万木林,走出这“中亚热带森林博物馆”,走出这11个森林群落里生活着众多昆虫类、两栖类、爬行类、鸟类、兽类的森林圣地和生态文明宝库。

蓦然回首,仿佛看见神奇万木林里的动物、植物、微生物,这些生灵还在歌唱、仍在狂欢,无忧无虑,和谐相处,释放出清新的空气和泥土的芬芳。真的好想上山加入它们,再次游览一番。

万木林之旅,游走仙凡两界,聆听生灵秘语,品味生态之美,感叹沧海桑田,忘却功名利禄。

万木林,种树求近,积德致远,树茂人昌,天人合一。万林木,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神仙神游,我会再来!

(本文选自《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建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