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奇 敦 煌
赵小瑜
敦煌回来,迟迟不能动笔,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我所看到的敦煌,只有由衷的赞叹,敦煌汇聚了太多我们先人留下的艺术瑰宝和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神奇景观,走进敦煌就如同走进一个神奇的世界。
我的体内流淌着游牧民族的血液,一旦有机会,我会迫不及待地漂泊四方,遥远的敦煌更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机会来了,中国残疾人事业2006-2007课题中期评估会9月23日在兰州召开。会后,我独自一人飞向敦煌,飞向那个令我神往的地方。20点50分从兰州中川机场出发,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敦煌机场,然后乘汽车半个多小时后到达敦煌市区,住进飞天宾馆。夜幕下的敦煌,城市很安静,街灯很美丽,宛如天上的灯。来到敦煌,我有种如临梦境的感觉,今夜是否无眠?
敦煌二天,行程安排是第一天鸣沙山、莫高窟,第二天雅丹地质公园,途经玉门关。
鸣沙山
第二天上午,无风,是游览鸣沙山的好气候。汽车驶出市区就看到鸣沙山了,一马平川的视野里一群并不高的黄沙山,仍然显得那么突出、醒目。走进鸣沙山,一个四面环沙的世界。起伏的山峦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风吹皱了沙面泛出一道道的波纹,蓝天下黄沙上驼队缓缓走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穿上沙靴,在沙的怀抱跋涉,听着脚踏着沙发出的沙沙响声,艰难而又有趣;跨上骆驼,在驼背上一颠一颠地慢慢行走,紧张而又神气;爬上沙山,然后坐着滑板从沙山上快速滑下,体验一回滑沙的刺激。我过去见过滑沙,但这是我第一次滑沙,有点怕,就先在边上看别人滑。有的伴着尖叫滑下,有的斜斜的溜下还会摔出滑板,有的将手放在两旁扬起了一股沙尘,也有的滑得很好,直线地滑下,速度、姿态都很棒。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情况,也大着胆坐上滑沙板,工作人员轻轻一推,我的滑板就向山下冲去。“啊”,我也禁不住叫了起来。但很快我就镇定下来,放松放松,继续向下滑去,感觉真好。
鸣沙山的沙可不同于海边的沙子,看似黄沙其实是色彩丰富的五色沙。都说在鸣沙山滑沙会听到鸣沙声,鸣沙山,也正因此而得名。不知是不是我注意力太集中在“滑”上,鸣沙声没有听到,感到有些遗憾。据说鸣沙山的形状几千年来就这模样,白天任游客践踏,沙往下流,夜里风起,又将沙卷上了山,恢复沙山原来的模样。沙山环抱一泓泉水,形同月牙,故称月牙泉。很奇特的是,它只任风沙、流沙在它身边走过,而不能把它湮没。看到鸣沙山,你不能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工呀!敦煌的降雨量极小,年平均降水量只有40毫米,而日照极强,年平均蒸发量高达2500毫米,它的水源来自终年积雪的祁连山,冰雪融化后为敦煌盆地输送了丰富的地下水,形成地下泉。近些年因为地下水减少了,月牙泉也变小了许多,为了避免月牙泉的消失,政府在附近开凿一个人工湖,以补充月牙泉的水。
鸣沙山人工湖
莫高窟
莫高窟是此行敦煌的最大诱惑。看过无数莫高窟画册和介绍,那些精美的艺术和上千年的历史一直吸引着我,莫高窟是我不能不去的地方。
在敦煌市三危山和鸣沙山之间,有一道长1600多米,高20多米的断崖,是几亿年前被海水压实了的层层砾岩。据说这里曾经有一道清泉在崖下潺潺流过,应当有花草树木,想必是个环境幽静的佛家静修圣地。如今,流水我是没有看到,只有一条很宽的干枯的河道,或许偶尔有水或人们期盼它有水。有资料记载,前秦建元二年,也就是公元366年,有个叫乐尊的和尚云游到此,忽见三危山上光芒万道,光芒中宛然有千佛屹立,但转眼即逝,他认为这是神灵现迹的地方,就在断崖上建造了一个窟,在里边打坐修行。此后不断有修行的人到此建窟,有善男信女在窟内供养的佛像和壁画。现存十六国、北魏、北周、隋、唐、五代、回鹘、西夏和元代的洞窟750多个,窟内壁画面积达45000平方米,满满地绘于四壁、窟顶和龛内,内容极其丰富,有佛教故事,经变画等,包括张骞出使西域、唐僧西行取经等故事,包含大量当时政治、经济、历史、音乐、舞蹈、杂技、教育、医学、建筑、农业、牧业、交通、民族、风俗、衣冠服饰及中外人民友好往来的形象等资料。彩塑2400多身,多置于佛龛里或佛坛上。
莫高窟又被称为千佛洞,可以说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佛教艺术宝库。那么多的壁画、塑像,即使走马观花、日以继夜,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看得完,我们只在导游的引导下走进10个洞窟,坦白说仅在此断崖上10个洞窟间行走参观,我已有点支持不住的感觉。走进昏暗的洞窟,在导游的手电筒引导下,在彩塑与壁画的包围中,听导游清晰甜美的讲解,恍如隔世。半天下来感慨万千,如此游莫高窟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只是震撼于那种恢宏的场面,感受那种庄严神奇的氛围,禁不住赞叹我们先人精湛的艺术创作。
到莫高窟必看的洞窟是17号窟,又称为藏经洞,它只有不足20立方米(长2.7米,宽2.8米,高2.5米),门仅高1.8米,宽0.8米,但它记述着令每一个中国人都倍感沉痛的历史。小小藏经洞原本藏着数万卷的经文,因王道士的无知和清王朝的腐败没落导致这些经文几乎全部流失国外……
参观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研究陈列中心,倒是真切地看到了许多彩塑和壁画,只是那些彩塑和壁画并不是真品,是专家、艺术家复制的洞窟和壁画,复制的水平非常高,可以乱真,而且这里光线好,看得真切。其实这些复制品也已是难得的艺术品,也应当要好好保存。
雅 丹
因为孤陋寡闻,去敦煌时并不知道有个雅丹。在敦煌,正好看到中央电视台在介绍雅丹,说得神乎其神,看得我津津有味。有人在里边迷了路再也走不出来,有人听见厉风呼啸以为踏入鬼域,那是当地老百姓说起都感到毛骨悚然的魔鬼城。敦煌雅丹位于敦煌市西北约180公里处,途经玉门关,2002年被开发为国家地质公园,面积大约398平方公里。作为公园,原本那种恐怖色彩已荡然无存,我们乘坐公园专门大巴,在指定路线上行驶,中间停留8个景点,给你一点时间下来拍个照,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算游览了雅丹并原路返回。安全是绝对保证了,但对雅丹的神奇连皮毛都没有看到,很是遗憾!
敦煌雅丹属于古罗布泊的一部分,为沙漠平原区,日照极强,几乎没有雨水。据说数千万年前这里是河流或湖泊,后来河水干涸了,又后来地壳运动形成高高低低隆起的山包,再后来不知经过多少万年狂沙肆虐,才有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各种各样造型奇特的风蚀地貌。它们有的像金字塔,有的像鸟,有的像古城,有的像舰队……千姿百态的形象可以任你想象,惟妙惟肖。这里天空没有飞鸟,地上没有绿色生命,只有这些土黄色的造型一个个耸立在灰褐色的戈壁滩上。我完全被它宏大的规模、雄浑的气势所震撼,一次次惊叹大自然的神工和威力!虽然是在一群的游客中,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我已被它所降服。人在其中倍感自己的渺小,短暂的一生对大自然真是知之甚少啊。
在雅丹,灌了一矿泉水瓶的小石子想带回家。这里的沙是五色沙,沙的表层是五色小石子,据说它有磁性,指南针在这里不能正常使用,这是导致许多探险家迷失在雅丹的主要原因。在从敦煌返回兰州的机场安检处,这瓶小石子被没收了,正因为它有磁性。同时被没收的还有一瓶鸣沙山的五色沙,真可惜了。
大漠戈壁
生长在四季如春、崇山峻岭环抱的江南,大漠戈壁一直是个遥远的诱惑。去雅丹,就可以进入大漠戈壁。空空的脑子里只有几句支离破碎的关于敦煌戈壁的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尺,吹度玉门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模模糊糊的影像却组织不出一幅大漠戈壁的图画。
当戈壁荒滩展现在眼前时,所有的语言都显得乏力。我禁不住由衷的惊叹,大漠戈壁竟是如此的博大壮美!广阔无垠,辽远苍凉!我的眼球被车窗外那茫茫看不到尽头的戈壁滩吸引,在那广漠的大地上,除了一些红柳和骆驼刺外,你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只有砾石,只有粗沙。我被震惊得失语,震撼得心疼,这就是大漠戈壁啊?!
生命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我已习惯了江南那绿色生命的勃勃生机,它可以从石缝、墙缝里冒出来,屋檐上也会有它的足迹,更不用说满山遍野的绿。周末我带女儿到北郊山上玩,挖回一棵小植物,回家种在花盆里,现在已成为我阳台上的新绿。绿色生命无处不在,因为这里水分充足,水是绿色生命之源呀。在今天水源充足的地方,我们往往忽视了水的珍贵,以为水理所当然就是供我们放肆地挥霍的。我们从来不去想或很少去想,这水会不会用完?如果没有水会是怎么回事?据说戈壁滩的表面是砾石,底下是土壤,如果有水灌溉,戈壁滩都可以变成人类生息繁衍的绿洲。我站在玉门关的小山坡上,看到远处有一片绿黄,那是一片泽地,有人说那里原本是一处湖泊。玉门关曾经是:“人民繁盛,牛马遍野”,曾经有羌笛、杨柳,有绿洲、湖泊、草甸、湿地、雪峰,否则不会有千佛洞雄伟的造像、壮丽的壁画,不会有飞天的向往吧。是什么原因导致水的消失?是什么原因使得绿色在此节节溃退?古城楼兰如今安在?!我不能说这都是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盲目垦伐所致,因为300万年前地球上就出现了沙漠,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人类促使了荒漠的迅速蔓延和扩大。
我看到戈壁滩上的骆驼刺和红柳,在干涸的戈壁上一簇簇的灰绿,甚至有点干巴巴的缺乏旺盛的生命。它们被选择生长在这荒漠,没有享受太多的雨露滋润,骆驼刺更是长得很不起眼,矮矮的,茎上是刺状的很坚硬的小绿叶。但是你在荒漠上看到它们时你会为之感动,它们默默地点缀着这一片片荒漠,不求索取,只为付出。春天时的一点雨水,就可以供它们一年的生命之需。骆驼刺不仅是骆驼的牧草,还富含糖分,可以产糖。红柳长着一丛丛的细枝,开出淡红色的小花,是治疗风湿病的良药。它们没有伟岸的身躯,没有婀娜的风韵,也没有甘甜的果实,却最富有顽强的内在力量,有着最执著的根蒂,与戈壁紧紧相依,能耐住寂寞的风寒,守候无人的荒漠,白天与风沙较量,夜里与星星做伴。我想,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民和许许多多的残疾人,一定也有着骆驼刺、红柳般的内在力量和顽强性格,他们执著地拥抱生活,无怨无悔。
路上捡了几块饱含岁月痕迹的石头,坐在砾石上,让自己的魂游走在戈壁滩上。戈壁荒漠又被称为死亡之地,这里没有植物、没有飞鸟、没有人烟。但我分明可以感到它的生命,记得很久以前在泰山玉皇顶上我曾感受到一次与大自然的沟通。我渴望对话,我很想让它的博大包容我渺小的身躯,但我仍然坐在砾石上,久久的静默中没有语言。大漠戈壁,它洞悉生命的根本,它无欲无求,它从亘古走来还要走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