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拜海南“东坡石”

卢善庆

东坡居士塑像

在历史长河中，人与事的“幸”与“不幸”的梳理和辨别，充满了诱惑、又饱含睿智的心灵探险，属于旅游心理研究的范畴。前不久，友人邱总一通电话，说跟他飞海南一趟。漏夜在书斋中，查阅了一点苏东坡的材料。竟惊人地发现有宋代要把臣子贬到何处？竟与姓名别号有关。“据说东坡贬儋州，是章惇通过玩文字游戏确定的。东坡字子瞻，瞻与儋相似，儋州遂成为东坡被贬的不二去处。东坡不清楚还有这样一个文字游戏，要不，他满有理由埋怨一下给自己起名字的父亲。”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下了飞机，吉粮集团执行董事沈咏接待我等，方知目的地屯昌，离东坡流放地儋州有一段距离，又没有做出安排，来去匆匆，未能如愿。只有耳边飘过屯昌有块“东坡石”的话语，无人知晓其下落何处？其形状、体量、石质、乃至文化内涵，又如何呢？我的心悬在那里，近两个月。

2009年12月30日，沈董再次邀请接待我等，按上次线路，又抵屯昌。问了一轮，没有人说得清楚，我只好向冯斯祥副县长求救，说，无论如何也要去探拜“东坡石”！

“‘东坡石’？我见过。司机小周就是那村庄的人，叫他当导游，再好不过的了。”

东坡书院

出了县城，中途换车，七拐八弯，来到牛血岭谷地。一路上，导游小周告诉我们，他从小就在这个谷地玩耍撒野，听父亲说，有一块“东坡石”。下车后，我跟着他爬了近40度山坡，陡峭无路，只有沟洼。5分钟后，钻进了树林，草比人高，不见人踩过的痕迹，内心有点发麻。加上他自言自语说：“路在哪儿呢？有没有走错？”无疑地增加了凝重情绪，蹩出更多汗水。衬衣长袖一捋起，又被花脚蚊子叮咬，只好又放下长袖，皮肤奇痒难忍。遭一劫难受点罪，也是应该！

“小周，如果你把我放在这里，怎么也走不出去了！”我说。

小周来不及应话，突然大叫起来：“找到了！”

我循声拔草踩枝呼啸而去。果然见一巨石，其侧面像书案上的笔架，底宽上窄。前后两面为大石屏。估算了一下，高5米余，底宽二十来米，非常壮观。要感谢林隐草埋，感谢当地人民对东坡敬重，使这块千年“东坡石”没有受到丝毫损害，完整保留至今，十分庆“幸”！

南天一柱

在“东坡石”向阳一面的石屏上，从左到右，先见到一段摩崖石刻为《平夷勅石》，字多漶漫无法辨认，中有“万历”、“将军”等，可见为明朝文字。这让我大为失望，怎么拿明代石刻称为宋代遗物呢？后走到右边，则见到依稀可辨的苏东坡《题黎母山》七律一首，楷书。

黎母山头白玉簪，古来人物胜江南。

春蚕食叶人千万，秋鹗凌云士十三。

去月黄花香袖满，归时绿草映袍蓝。

荒山届与请君破，始信东坡不妄谈。

以上是我摘抄的《屯昌县志》版本。与“东坡石”上摩崖石刻，略有不同。如“母”为“婺”、“食”为“吃”、“月”为“日”、“届”为“留”等等。但是，牛血岭属于黎母山脉，放的位置是对的 。巨石是诗魂，巨石是丰碑。导游小周的爸爸说，这是“东坡石”，已入《志书》，足见其历史厚重和民心顺应。

我看完了向阳大石屏以后，又绕了大半圈，看了背阴大石屏，爬满了蔓藤和爬墙虎，左右都有大树支撑，浑圆的顶上还奇巧地摆着几块小石头，很有阵势，不可多得。

上山费神下山易。在返县城路上，深深地感受到：人总得有点精神。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千年前海南荒凉、落后、闭塞、穷困，年过六旬、疾病缠身的苏东坡一度过着“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的生活。但是，他能调整心态，不甘沉沦，关心民生，重教兴文，做了许多好事。“江山不幸文人幸”，是我长期上课时的一句话，意思是说，历史上有些朝代政治动乱，让士大夫文人卷到生活最底层，了解、同情民间疾苦，可以创作出优秀文学作品来。而作为贬官苏东坡在海南有那么大的贡献，与沉沦消极的其他贬官不一样，则成了“文人不幸江山幸”了。

我十分惊奇地发现，“东坡石”隔着山坡在木色湖的西北方；在这山坡竟有一瀑布，从湖上望去，亦是西北方。按八卦风水观念，那是生门。为此，我向开发景区的沈董建议，在西北方山顶建一“东坡亭”，拟了一副藏头对联：

东日煦煦喜翻青山望瀑布画意；

坡月皎皎欢越翠岭探巨石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