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威尼斯

陈建平

家乡古时有“沉七洲，浮莆田”的传说。但要论真正浮在水上的城市，非意大利的威尼斯莫属，那是个流溢着古典情调的蓝色梦幻。

虽已春深，这座亚得里亚海的浮城却少见绿树鲜花，与它配搭的是一派蓝色基调。瞧，天是蓝的，海是蓝的，河汊水巷也是蓝的，蓝得如梦境般深幽迷离。组成这座古城的上百个小岛、上百条水道，400多座桥梁都在水中晃荡，晃荡成一片蓝色大观园。

潜入历史梦幻，用心灵去感受千年水城。威尼斯的建城史要追溯到公元452年。那时，附近陆区百姓为躲避匈奴铁骑，纷纷逃往威尼斯湾的小岛。聪明的先民们将一排排木桩夯进沼泽滩地，在木桩上铺以防水的伊斯特拉石，尔后在石上砌就一排排房屋，建起水城雏形。随着岁月流逝，各种宫殿、堡楼、教堂、府第拔水而起，座座桥梁把水城连成一体，可谓“条条街巷绕碧水,家家都在水中央”。据说建造威尼斯时，意大利北部的森林几乎都被砍光。毫不夸张地说，面积近8平方公里的威尼斯是个建在森林上的城市，也是梦幻般从海里浮出的城市。

威尼斯的“大马路”

蓝色海洋孕育了这座水城，也赋予威尼斯人探寻世界的眼光。1271年，马可·波罗正是从这里扬帆启程，横渡地中海和黑海，开始了梦幻般的东方之旅，开辟出中西方直接联系的新时代。他口述的《马可·波罗游记》打开欧洲的地理和心灵视野，点燃了西方人的东方情结，也间接启发欧洲走出梦魇般的中世纪，去拥抱文艺复兴的曙光。自10世纪起，威尼斯逐渐形成地中海繁荣的贸易商埠，西欧主要的航运枢纽。莎士比亚的讽刺喜剧《威尼斯商人》，以商人安东尼奥与高利贷者夏洛克的矛盾展开，折射出十七世纪威尼斯工商业和航运业的发达。

从悠远的历史之梦走出，恍若又闯进威尼斯的白日梦。它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渔网般的水街水巷织成一张八卦图，各种大小船只成为水上摩托、的士、公交车和旅游大巴。登船晃进水上街巷，“以河为街,以船代车”的水城风情扑面而来。码头旁，人工摇橹的小船贡都拉就像罗列眼前的一条条梭鱼，人们坐着它“咿咿呀呀”穿行于鱼巷鳗弄，仿佛找到了一种避世的幽静。水巷深处，大多紧闭的古老门扉，掩藏了无数平凡生活的烟火故事。门扉前吸附着陈年蛎壳的下船、上岸的踏级，不知出入过多少黎民百姓的柴米油盐。被海水腐蚀的地基和临水墙体、锈蚀的阳台和窗户，粗粝、古朴还有些斑斓，它们如一幅幅梦中场景顺着水巷游移交叠。

水巷上横跨着一座座桥梁。连接总督府和威尼斯监狱的叹息桥是古时法院向监狱押送囚犯必经之桥，因一个死囚在桥上目睹爱人在船上与他人接吻而自杀得名。眺望高高的叹息桥，爱与恨、贵与贱、生与死、自由与束缚、天堂与地狱，都化成一声梦幻般的深长叹息。说来也怪，这座见证爱人移情别恋之桥，竟变成富有浪漫色彩的爱情之桥。据说日落时分，如果恋人们乘坐贡都拉在叹息桥下亲吻，就会得到天长地久的爱情，因而吸引数不清的情侣前来寻找“叹息”。瞧，距桥不远的河边，一对金发情侣就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地拥吻，仿佛在为古老的叹息桥作形象宣推。

带着湿漉漉的深幽之梦上岸，漫步拿破仑誉之为“欧洲最美客厅”的圣马可广场，你还会再来场红尘滚滚的陆地迷梦。广场周边，耸立着大教堂、钟楼、公爵府、行政官邸等拜占庭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圣马可大教堂又被称为“金色大教堂”，是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出发地。广场上拥拥簇簇的人群中不知有几多“威尼斯商人”？几位父母陪着孩子蹲着挑逗鸽子，一些摊贩在兜售面具、水晶、丑角帽、刺绣丝巾等工艺品。广场边码头旁，一位画家对着古老的水上建筑作画，把梦幻般的景色收进画夹。码头前传来一阵欢快的手风琴声，拉琴人坐在一条贡都拉上，着海魂衫的船夫洒脱地单手摇桨飘摇而过，琴声桨声交织应和，流淌成一串浪漫的威尼斯旋律。

穿行水域的贡多拉

水城除了水巷深深，也有陆巷跨桥纵横，许多经营手工、披萨、鲜花和咖啡的店铺隐于深巷中。我们穿行于一条小巷，猛然蹦出一个胡须丰满的意大利小伙子，瞪着眼睛高声喊着“李小龙——李小龙——”。随着，旁边几家店铺也冒出三四个店员，用汉语有节奏地应和。我大惑不解，猛然从他们盯我的神情中反应过来，原来我这东方身材、肤色以及身着的蓝色对襟衫跟功夫片里的李小龙颇为相像，竟引起当地小伙子们的大惊小怪。看来，这些年轻的“威尼斯”都是中国功夫迷呢！我不禁微笑着对他们点头，亮了一个云手动作。他们眼睛发光，激动地举手拍掌，喊得更响了。呵呵，稀里糊涂地扮了一回东方武打巨星，也算叩访威尼斯梦幻般的收获吧！

在威尼斯纵横交错的水道中，最迷人的是飘带型的主干道大运河。这条3800米长的主航道又称“黄金水道”，登上水上巴士在运河中乘风破浪，络绎不绝的游艇、小客轮、贡多拉错身而过，五颜六色的雷佐尼可宫、达里欧宫、金屋、巴巴里哥宫、佩姬古根汉美术馆等上百幢古老建筑次第摆开，威尼斯壮丽的古典之梦在波光粼粼中徐徐铺展。运河两岸是众多的水巷、横跨的桥梁、拥挤的小街、爆满的餐厅、巴洛克式的穹顶……据说每年的威尼斯传统赛舟会就在运河里举行，名扬四方的威尼斯狂欢节也启幕于运河上的大巡游。这个水城每年接待五洲游客约3000万人，日均超过8万人，年旅游观光收入20亿美元。

叹息桥

水城因古典而浪漫，美丽因人文而深邃，威尼斯还是座梦幻般的艺术之城。这里培养了感情奔放、生气勃勃、突出视觉效果的威尼斯画派，诞生了弘扬独立自主原则和冒险精神、注重艺术性的威尼斯电影节。这里深藏着许多哲学家、作家、画家、音乐家留下的痕迹：尼采、卢梭、司汤达等大腕都青睐威尼斯，歌德的《意大利游记》和托马斯·曼的《威尼斯之死》以它为背景展开，海明威在这里住下并创作了《过河入林》，约翰·罗斯金留下了作品《威尼斯的石头》……难怪这座梦幻水城于1987年跻身世界文化遗产之列。

要说威尼斯最负盛名的节庆，该是以城命名的狂欢节了。十多天的古老节庆中，人们戴上精美面具，穿上华丽古装，装扮成高贵公主、优雅贵妇、调皮小丑、尊严伯爵、骄傲骑士……船上街上广场上，到处可见穿越时空的角色，大家掩饰本来面目，放下尘世烦恼，抛却生活的矫揉造作和斤斤计较，让生命的本性尽情绽放，绽放成一场盛大的古典梦幻。

当然，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威尼斯也面临着地球变暖，海平面上升的严峻挑战。与百年前相比，城市水平面上升了23厘米。如不采取行之有效的挽救措施，到2100年，威尼斯将被海水淹没。此外，大量游客的“入侵”也严重影响着城市环境，威尼斯大运河每天被拥挤的游轮和下水游泳的游客充斥，运河的水质环境受到了严重污染。

呵呵，生活如水，船过处，水花四溅；人生如梦，回首时，梦境嫣然。潜入威尼斯，蓝色的水，浮动的城，狂欢的节，自由的心、艺术的美，古典的梦……怎不令人心醉神迷。这是个漂浮在碧波上令人入梦的城市，也是个在浪漫之梦中使人迷失的地方。但愿这个梦幻之城永远都不会消逝。

浪漫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