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松花寨
钟卫军
站在寨上高处,可以极目远眺,本地的群山与相邻的粤赣群山汇聚在一起。群山连绵,孕育无限翠色;云朵奔驰,上青天, 遨游四极。巍然突出的山峰,是我县第二高峰——出米岽,盛产传说的山峰。山上风车排列,挥动巨大的叶轮,长袖善舞,吸纳天地的风力,转化为心中的光明和动力,并沿线路输送至四面八方。山下是村庄和绕着山峰兜转的中山河,坐落着指纹一样的茶山,正巧妙地组成动与静和谐共生的世外生存的图景。河流两岸茂密的翠竹,像是美女的睫毛,流淌着旖旎的光波,静静地注入我们心灵的深处,怦然心动。
沿山上道路行走,清风徐徐,芳草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身心俱轻,疲累顿消。置身于山林之中,神清气爽。拐弯处一条道路引向松花古寨的遗址。旧日断壁残垣已不可复见,被修葺一新,难寻旧迹,令人怅惘,但故事如山下的河流,长久地流传, 仿佛历史湮没在崭新的现实。访古是一段历史的情缘,想见啸聚山林、截断江流的草莽英雄之气,为生存挥动干戈、劫富济贫的豪壮之举,更是为现今的注脚,过往都指向了今天,今天指向了明天。旧叶落下,新叶葳蕤。
山腰处一座观景楼阁——中山河观景台,藏在深山,依坡上平处、视野较为开阔的所在搭建的小巧楼阁,可以攀缘而上。楼梯狭小,直上直下,仅容一个人上下,仿佛唯有如此,才感觉到“独享”而拥有此间山景的圆满意境。上去后便步入阁中茶座, 可容三五人烹茶而饮。楼阁立在山腰的制高点,犹如烽火台或瞭望台,万里风烟尽在阁中。如能携三两好友,阁上品茗听鸟,弹松风之琴,赋诗长啸,定能心旷神怡。月夜下,清辉洒满山谷, 茶畦上雾气弥漫,似有采茶女隐现其中。群山岑寂,蝉声渐息, 清凉之气便涌遍全身,如同明月凌峰而上浩渺天宇。
也许这些只是平常,平常如一片茶的叶子。茶树吸风饮露, 沐浴早晚霞辉,披云雾之气,含碧翠之光,展新生娇颜,在采茶歌中,被纤手所擒,放入背篓之中,于是开始了蜕变成茶之旅。晾、吹、拣、烘,经特别秘制方法,因此变为酥香的茶叶,一粒粒卷藏季节的风云,在沸水中绽开曼妙的身姿。氤氲中,香气扑鼻,沁入心脾,还没啜饮便觉浑身通泰,恍如云仙。端茶品尝, 又觉得甘之如饴,回味良久。清、甘、滑、鲜,润入肺腑,潜心静气,直呼山林之气充盈四肢百骸,神清气爽,饮之数杯,俨然如醉,全都是山中滋味,醇厚而清出。指着山主,“再来,再来”。仿佛怪罪主人怠慢。我曾新尝初绽茶芽,酥嫩之中含着苦辛,大概山主善于清除茶叶中苦涩的味道,妙手巧思把它变为心中向往的绿之佳境。
茶自然是山中的珍品,不染纤尘,品之出俗。而路上见到的,除了山光水色之外,也能看见深藏于岁月之中的我们曾经经历的生活场景。在檐廊之下,你可以手抓推磨木柄,体验乳白的豆汁在你倾心推动下流出磨中的凹槽,那是一种熟悉的新奇,是对一种平静生活的回忆。早已远去的生活,再次带来愉悦的感觉。男耕女织,早出晚归,自种自制,或饮豆浆,或吸豆花。豆花上洒下的葱绿,便觉是人间美味。鸡鸣三省,村庄醒来,欸乃一声,荷锄之人正在草露之中,翻出泥土中盎然的春意。
再往时光的深处前行,穿过松林,经过“网红打卡点”,儿童乐园,农家体验和观景楼阁,你将会看见蓊蓊郁郁的草园—— 百草药园。此间山主非比凡主,曾是国际大都市医学院的高才生,因机缘回家和兄弟重整松花寨,历经十余载艰难创业,才有现在的规模,是科普研学劳动实践自然教育基地、全国基层农技推广农业科技示范基地、福建省高素质农民实训基地,是福建省星创天地、龙岩市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等等。发展顺势而上,规模日渐扩大,项目日益丰富。如今又有大创意,此地山主——危总想用所学知识让这里的花草获得独特的光环——拨开草的平凡,揭开神秘的面纱。山上草木繁茂,种类繁多,其中不乏中草药,虽然多是常见品种,但是绝少有人知道它们的用处。例如半枫荷,祛风除湿、活血化瘀;桃金娘,养血止血、涩肠固经;土茯苓,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栀子,泻火除烦、清热利湿;鱼腥草,清热去火、杀菌健体;垂盆草,清热利湿、解毒等等,皆为山上常见植物,不仅名字好听,惊叹造物的命名,更有不凡功效,强身健体。虽为凡物,实为不凡,可赏可用,实为天赐良物。它们有些未必成为案上观赏的景致,但在野外,各显风情。所含的特性药效知识却能因百草药园的开辟被人们重新认知、发现,使人们为它们的奇异之性所吸引,并产生兴趣和使用的念想,含有植物药物启蒙的效果。今人寻医看病,多是找西医;虽然对中医也是倾慕,但因各种原因中医并没有如西医盛行,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个损失,文化的缺失,传承的缺失。中医博大精深,蕴含生克之道、阴阳之理、血气之识,如非深深钟情于山川草木者,不能如此恢复其本性之名。山主想要开辟百草药园传之深远的愿望,实在让人为之侧目,实有中医之兴,我亦有责之担当。令游人和研学者再次看见它们,重新认识它们,唤起心中的文化期许,耳濡目染,或者可以将中药或传统文化传承,尽管可能收效甚微,但年深月久,或许其间便有杰出者出现,也未可知。凡常草木之奇异,非凡常所能看见,凡物皆有妙用,非居奇者有之。大概草木风靡之日,就是文化兴旺之时。于是对山主大加赞赏,欣向往之。
世间之景,莫不如是。只有心中有景,才能发现人间之美之奇景。奇景所在,必有非凡之意。非凡之意,必将远传。我看松花寨上,松花秉烛直指,长天无极,巍然而深远。凡俗之景, 不能和人道,然心中的思虑,是长久积蓄的情愫,就能使凡俗之景、凡俗之物变身为新奇之景、奇异之物,并长存温暖人心。
外景不足贵,他心中的景,吾拭目以待。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