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5 09:01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赵子云

伞兵海上起义


国民党空军总部在已有伞兵一、二团基础上,于1948年8、9月间组建第三团。第三团共2000多人,是蒋介石为挽救其败局而扩建的一支生力军。伞兵三团组建后,驻扎在南京雨花台附近,由上校团长刘农畯、上校副团长姜健、中校团副李贵田带领。 三团团长刘农畯,原是国民党伞兵司令部参谋处主任,早在1943年受训于国民党陆军大学时,就结识了同学、中共党员段伯宇,二人交谊甚笃。他受到党的教育与革命的影响,鼓励和支持官兵中的进步活动。此时,伞兵三团内中共地下党支部也已成立,由周其昌任书记,陈家懋任组织委员,支部成员有段伯宇、孟虎,后来又发展了团长刘农畯、团副李贵田为党员。

1949年初,国民党国防部决定将伞兵部队从南京移防上海,驻扎在浦东、安亭、三林塘一带,担负沪宁线和沪杭线铁路警备任务。蒋介石对新组建的伞兵三团抱有很大期望,特意召见三团团长刘农畯说,伞兵部队将从上海调往福州,然后再去台湾,到了台湾后,准备让三团当他的卫队。3月中旬,伞兵司令张绪滋根据蒋介石的指示,在营以上军官会议上,传达了伞兵南撤福州的命令。到了3月20日,伞兵司令部参谋长戴杰夫突然宣布,把二、三团捆到一起,提前南撤,由他带领直达福州。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刘农畯马上向段伯宇作了汇报,经上海地下党研究决定:利用南撤之机,团结伞兵三团官兵,在海上举行起义,掉转船头北上解放区。但是,三团要与二团一起撤退,这样很可能导致起义的失败。怎么办?刘农畯和段伯宇决定设法拖延南撤时间。说来真巧,段伯宇有位兄弟段仲宇是上海军运司令部司令,也是中共地下党员,他已接到地下党要他配合伞兵三团起义的指示。这天,戴杰夫和刘农畯一同去段仲宇处接洽南撤一事。段仲宇却提出来了“两个团一起走,不好办”的理由:伞兵三团担负铁路警备任务是国防部确定的,在没有向接防部队移交前,三团不能走,否则他负不了这个责任。接着,段仲宇答应说,在伞兵三团移交防务后,由三团提出吨位,优先解决舰船。戴杰夫十分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二、三团合并的方案,先带着二团向福州撤退。

二团撤退后,刘农畯与段伯宇等人加快了起义步伐。4月13日上午,伞兵三团和伞兵司令部部分直属连队共2500余人集合,在黄埔码头举行聚餐。刘农畯向大家宣布,即将离沪起航。同时,他宣布为安全航行,任命团副李贵田为航行指挥官。李贵田受命随即执行,并安排了各营、连、排和团部所在的舱位,以及做出把营、连成箱弹药上交团部集中存放,士兵进舱后一律将枪炮存放在舱板下面,各连指名抽调班长、士兵组成纠察队,由周其昌、孟虎担任正副队长,负责航行期间全船的纠察工作等项决定。

下午二时许,一艘“中字一〇二”号登陆艇满载着三团官兵、家属及其直属连队官兵2000余人,从黄埔码头缓缓起航,驶出黄浦江。傍晚约七时半,登陆艇行驶到花鸟山岛以东海面上,这里是南下北上船只的转折点。按照起义计划,登陆艇要在此转向北行驶,实施海上起义。

起义在悄然进行。李贵田迅速走进驾驶室,登陆艇林艇长忙上前气势汹汹责问:“这里是驾驶重地,你来干什么?”李拿出一份电报说:“我来传达国防部命令,我团增援青岛,命令你立即掉头北上。”林艇长一惊,说:“不可能!我的上级命令我艇运载你们去福州,要改变航向,必须请示我的上级。”李贵田严肃地说:“军事行动,瞬息万变,你得听我们团指挥,否则军法处置!”话音刚落,两名全副武装的纠察队员已进入驾驶室。林艇长只好就范,下达“左满舵”的命令。这时,无线电台台长成书生进来,拔掉了收发报机上的电子管。至此,国民党国防部与伞兵三团、登陆艇的电讯联系中断。

登陆艇刚刚向北行驶时,在团长的舱里召开了营长以上军官会议,电台台长成书生手持电报走了进来:“报告,国防部来电。”刘农畯接过电报扫了一眼,望望大家:“国防部急电,命令我团去增援青岛。”副团长姜健疑惑地摇摇头说:“不可能!一、二团已到了福州,却要三团去增援青岛?成台长,请你发报请示国防部,核对北上靠岸地点和任务。”正在这节骨眼上,只听刘农畯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团长,我向国防部负责,不要再请示了,执行命令。”

14日下午四时许,登陆艇经过24小时航行,已经到达一个较安全地点,地下党支部作出向全团宣布起义的决定。刘农畯又召集连长以上军官,语重心长地说:“解放军即将渡江,全国即将解放,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跟国民党走,那是死路;另一条是全团起义,投奔解放军,希望大家支持这一光明前途的行动!”会场顿时鸦雀无声。突然,一位营长大声说:“请团长做主!”几个营、连长也随声附和。但二营长杨鹤立即问:“要起义?士兵会同意吗?共产党代表在哪里?”刘农畯说:“士兵半数以上都拥护起义,你营更多……”话音未落,地下党支部组织委员陈家懋站出来响亮地说:“我是共产党代表。”他慷慨陈词说:“南京上海已处于解放军的包围之中,全国解放为期不远了。共产党保证起义人员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愿意参加革命的改编为解放军,愿意回家的,发足路费。”会上,再没有人提出异议,刘农畯随即因势利导,起义决定获得通过。会后,仍有少数官兵表示反对和不满,起义官兵则把他们隔离起来,进一步做工作。登陆艇继续北上,它满载着起义官兵,朝着解放区,于4月15日清晨胜利驶抵连云港。

4月15日当晚,连云港港口灯火通明,喜气洋溢。中共新海连特委书记谷牧、特区警备司令员王晓、特区副书记兼保卫部长苏羽,及中国人民解放军滨海二团团长鄢世甲等人,乘军用吉普车开上了停泊在港岸的起义登陆艇,伞兵三团全体起义官兵列队接受检阅。团长刘农畯、副团长姜健、团副李贵田,及三团地下党支部的周其昌、陈家懋、段伯宇等站在前面。谷牧、王晓、苏羽同志上前先与他们一一握手拥抱,随后,向全体官兵招手致意,并祝贺说:“各位官兵,辛苦了!欢迎你们,欢迎你们!”顷刻,登陆艇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这声音标志着一支伞兵部队的新生。当晚,全体起义官兵被接上岸,安排在孙家山、墟沟等地休息宿营。次日,一列火车把他们送至新浦、海州等地扎营。

4月18日,中共新海连特委在新浦召开庆祝伞兵三团起义大会。会上,谷牧致欢迎词,接着起义伞兵三团向毛主席、朱总司令发了致敬电,不久毛主席、朱总司令复电慰勉。会后,按照中央军委的命令,中共新海连特委立即对伞兵三团官兵进行了整训。通过学习与整训,起义官兵们提高了思想觉悟。解放区政府本着“来者欢迎,走者欢送,后会有期”的政策,在4月20日这一天,向7个表示要离开部队的官兵按路程远近分别发给了路费,与他们送行。可是,4月23日南京宣告解放,这几个走了一程的官兵又返了回来,他们表示要加入解放军跟着共产党走。

11月,这支起义部队经改编,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支伞兵部队——华东伞兵训练总队。起义的官兵后来为新中国的国防建设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