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军统  走向光明

——抗战胜利后的张圣才

刘次宁

爱国老人张圣才

张圣才，福建同安人，1903年出生。他的业绩和人格，充满传奇色彩

海外凯旋归 争脱“将军服”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三周之后，香港、马尼拉先后陷落。张圣才带领一支抗日情报团队进入菲律宾，直到1945 年3 月，盟军反攻光复菲律宾，四年多的潜伏任务才告结束。此时他急回重庆，以解决团队回归和述职。但菲律宾周边地区战事还在进行，海空皆无航班。幸好，驻菲公使段文南，去找美国盟军联系。让他以 “公使馆邮差”（有外交豁免权）的名义回国。5月，“张邮差”同一群美国军官齐飞重庆。临飞前，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来为同僚送行，段公使也在场。当麦克阿瑟得知几年来一直得到这位“公使馆邮差”的有效情报时，十分惊喜。便紧握其手，说：“你是位了不起的中国情报员，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日军情报，使我们顺利光复菲律宾，我会报告美国政府为你们请功！”

张圣才回到重庆，恰有美国大使赫尔利奉命来华，军统设宴欢迎。戴笠特地将他安排在赫尔利座旁。他英语如此流利、又对战况如此熟悉，让赫尔利兴奋向戴笠说：“没想此地，会有一位如此交谈者。”戴笠接着安排他去见蒋介石以表重视。蒋也很快批准，并定于6 月23 日接见。但到19日，张圣才得知戴笠要飞福建，思母心切，就要求同行。他说：“让我去见八十多岁的母亲吧！离开她已七八年了，而见蒋委员长机会以后还会有的。”戴笠踌躇一阵，对毛人凤说：“报告蒋委员长，说我有要紧的事带张圣才回闽，那个接见就取消吧。”周边的人大为诧异，认为见蒋无上光荣，机会难逢。张圣才却就此离开重庆，回同安老家探亲去。

抗战胜利，1945 年9 月，张圣才去上海，到后，他先将“麾下”十几位人员要求退出军统组织的事禀报，戴笠一一批予同意。这时，他提起自己有“抗战胜利后脱离军统”的在先之约，不料戴笠回答说：“你不行。现在战事尚未完全结束，中央要派孙立民带领驻日部队去日本，你要跟去。”张圣才无奈暂留。在上海时，他以其军统少将的“虎皮”出面登记，给中共上海地下党朋友，提供经费及馆址，创办了《真理与自由》半月刊。不久，孙立民的新一军被蒋介石调去东北“剿共”。去日本没成行，戴笠来电，说政府决定派朱世民带十多人的代表团驻日，将从上海出发，要张圣才在厦门等待通知。就在“等待”期间，张圣才得知“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简称“民联”）10月在重庆成立，陈铭枢任常务干事。就想趁此机会尽快脱离军统！

1946年3 月17 日，戴笠因飞机失事身亡。蒋介石把军统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由于毛人凤知道先前张圣才与戴笠有约定：抗战胜利后要离开军统组织，就不安排他新的工作，让他告假返厦门。

1946年，内战全面爆发。张圣才义无反顾地去会“闽变”老战友陈铭枢。陈对他说：“这下可好了，既然退出军统，可以甩开膀子干我们的事业了。”便介绍他加入“民联”。当年2 月，张圣才参加陈铭枢与李济深、蒋光鼐等在重庆秘密策动反蒋民主运动，并担任了军事策反小组成员。1946-1947年间，他连任6个实业公司的董事长或董事，这些公司都是黄其华引进华侨资金创办的，让他挂名，为改善他的社会关系做掩护。在当时特务横行的环境下，张圣才利用他的才智和关系开展许多工作。例如，发展鼓浪屿警察局局长刘浑生及“闽警班”学员集体入盟，策动国民党军少将林梦飞、陈言廉起义，等等。

脱险迎解放 继续建新功

1949年7月，人民解放军三野叶飞第十兵团南下入闽。由城工部所发展的31支的游击武装，此时也配合解放大军来开展斗争。

8月16日，叶飞兵团合围福州，当晚，朱绍良、李延年乘飞机逃跑。

17日晨，福州市区解放。

也就在这天下午，张圣才在鼓浪屿家，接到李良荣的电话，说有重要事情相告速来。到达司令部时，李给张一封电报上写着: “奉总统面谕，请张圣才来台一谈，俞济时。”张圣才说：“大后天20日晚，厦门基督教青年会将举行会员大会改选董事，是我董事长召开的，必须等开会后再走，才不会引起混乱。”李良荣说：“这样也好，我先电告总统，说你21日才去，也让总统记得你是个基督徒。”这夜，福州解放消息就传来，张圣才既兴奋又紧张起来，彻夜未眠。除迅速把情况上报，并对撤退预案再作通盘调整。

19日凌晨，此时独掌325师的陈言廉，接军长命令，要他率部登船撤往厦门、金门。就在这关键时刻，在张圣才的带动下，陈言廉横下一条心，决定把部队带到安海起义，并把这打算通知泉州团队，请游击队配合行动。是日傍晚，在公路上，泉州团队派100 多名群众前来搬运军用物资。陈言廉集合队伍，宣布：“从现在起，第325师与国民党决裂，起义加入共产党的战斗行列！”并通电中共中央。稍前，福建省第四行政区专员兼保安司令林梦飞也在张圣才的带动下，带厦门防务地图起义。

20日上午，中共闽中特委急派林菊村，到张圣才的互惠公司，正在商量之际，李良荣带着警卫也来了。张连忙将林避进账房内，然后请李上楼。坐定之后，李掏出机票递给张，边说：“这是来回台湾机票，请放心，你定可平安回来。”“谢谢!”张接过机票。李又说，“我会打电报给在台湾的朋友，他们定会照顾你的。”两人坐近一小时之久，因各有心事，交谈言不由衷了。待李走后，张圣才得知325师起义后已离开安海镇，便又重新拟定了转移路线。是晚，在张圣才主持下，厦门基督教青年会员大会如期举行。

21日晨天未大亮，（李良荣给的机票是中午的），张圣才怕李良荣派车来，必须赶快离开！于是从厦门乘小火轮到嵩屿、即急转海沧老家。上午，李良荣果然去机场送行，可等了良久不见张来，便折回互惠公司，问丘廑竞（张表姐夫），丘说张早走了，李良荣自言自语说：“走了也好，也好。”便离开。

张圣才没有遵命赴台，蒋介石勃然大怒，当天撤去李良荣22兵团及厦门警备区的司令职务，调到金门由汤恩伯统制、“反省”。又调刘汝明接任22兵团司令，毛森担任厦门警备司令。黄天献顶替刘浑生当上校军法处长。这期间，厦门陷入极度白色恐怖之中。

几天后，林菊村决定将张圣才隐蔽在自己的故乡阪桥，而带刘浑生、林梦飞、张廷标到涵江镇的叶飞兵团部报到。兵团部即派林和刘到“第29军敌工部”开展工作。9月21日 , 泉州、同安、集美相继解放，叶飞接中共华南局通知，派车接张圣才来泉州。

10月17日，张圣才等人随解放大军返回厦门岛。在厦门军管会领导下，张圣才与林梦飞、许祖义、刘浑生等人，忙着协助清剿解放前夕毛森所组建的“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8个纵队，查其潜伏地下电台。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张圣才和刘浑生又奉中共福建省委联络处命，派遣出境驻香港继作策反工作三年。

1953年张圣才返闽，受省长张鼎丞接见，任“福建省博物馆”筹建处副主任（13级干部）。越二年，因“潘汉年冤案”牵连，在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处于隔离、下放、保护性监守（原职原薪）中度过；1975 年底，恢复省政协委员。

1982年8月，“潘汉年冤案”平反之后，张圣才得彻底平反。先生晚年，仍然“不甘寂寞”，动用社会关系，为厦门的教育、医疗等公益事务忙碌着。他是厦门市教育基金会顾问；厦门双十中学校董会董事长；厦门中山医院基金会首届理事会名誉董事长。

潘汉年

林梦飞

刘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