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鸦片战争180周年暨

  林则徐诞辰235周年专题·

林则徐与陈连升

肖忠生  肖  钦

 ［摘  要］林则徐是中国近代伟大的民族英雄和爱国者，陈连升是林则徐精心选用的军事人才，协助林则徐禁烟运动的顺利进行，他们两人志同道合，协调工作。陈连升为林则徐的忠实战友，服从调配，与林则徐关系密切，在抗击英军侵略、维护国家主权的斗争中，立有功绩，事迹十分感人。

（一）

陈连升（1775—1841年1月7日），又名连陲，出生于湖北鹤峰县的一户普通农家，寄居恩施，土家族，出身行伍，早在青年时期就树立“精忠报国”的思想。由于他对己要求严格，努力工作，职务逐步提升，自清嘉庆年间开始，先后任鹤山州清军千总、保康营守备、广西左江镇都司、广东连阳营游击，59岁升任广东增城营参将。

近代中国社会后期，英国等资本主义列强向中国输入大量鸦片，对中国危害极大，因地理关系等原因，广东省受毒害最深。清道光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1838年12月31日），湖广总督林则徐受命为钦差大臣赴广东禁烟，并节制广东水师。二十三日（1839年1月8日），离京赴粤。道光十九年一月二十五日（1839年3月10日），林则徐抵达广州^［1］。陈连升和他的儿子陈长鹏随行到广州协助林则徐禁烟，参与海上保卫工作。

（二）

 林则徐到达广州后，立即采取严厉措施，开展雷厉风行的禁烟运动，一方面深入民间调查研究，摸清鸦片流毒情况；另一方面，组织人员，翻译外文书报等了解夷情，同时发布《晓谕粤省士商军民人等速戒鸦片示稿》^［2］。首先要求国内吸毒和贩毒者勒限两个月交出烟土和烟具等。道光十九年二月初四日（1839年3月18日），林则徐又发布《谕各国商人呈缴烟土稿》^［3］，要求英美等外国鸦片贩子缴出鸦片，并宣布这次禁烟的方针政策和禁烟决心。林则徐严正指出：“此物蛊惑华民，已历数十年，所得不义之财，不可胜计，此人心所共愤，亦天理所难容”^［4］。他要求外国鸦片贩子在三天内表明态度，交出所有鸦片，并写出保证书，声明“嗣后来船不敢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等^［5］。同时，林则徐为了禁烟运动在广东能够顺利进行，他很重视发挥陈连升的军事才能作用，他与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等人商议：为增强海防建设，防御外来侵略和破坏，有效控制海面和外洋海面的安全，调任陈连升为九龙官涌营参将，扎营官涌山岗设防，防止外来入侵。官涌山岗，位于九龙南端，俯视着辽阔的南海海面及九龙与香港岛之间的海湾，是个军事要地，在山脚下便停泊有英国商船、军舰等。陈连升认真负责驻守此地，保卫着林则徐领导禁烟运动的开展，防止英军的干扰和挑衅。

由于海防的加强和巩固，林则徐领导的禁烟运动发展迅速，他与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巡抚怡良等共同向暗中帮助外国走私鸦片、走漏白银的十三行商开刀；下令饬拿大烟贩颠地。因为颠地是英国港脚商人，为广州最大烟贩。林则徐的禁烟令发布后，他仍不遵令缴烟，态度恶劣，所以林则徐下令查拿颠地，迫其如实交出鸦片。另外，林则徐在外国烟贩拒不缴烟的情况下，下令封舱，封锁商馆，停其贸易，切断其内外联系。林则徐还多次要求义律将趸船上的烟土迅速全缴，这样“不但人船买办一切照常，……从此各夷人均作正经买卖，乐利无穷”^［6］。可以说，林则徐对义律的劝谕，做到仁至义尽，有理、有利，有节，义律看到林则徐禁烟态度坚定，决心大，如果再不交出鸦片，继续抗拒下去，恐怕不会有好结果。义律不得不向林则徐递上禀帖，同意交出趸船上的鸦片20283箱^［7］。林则徐勒令收缴外国烟贩鸦片的同时，又于大佛寺增设收缴烟枪烟土总局，收缴粤省各地鸦片。这样，林则徐经过两个多月的辛勤努力，收缴鸦片工作“截至四月初六日（1839年5月18日）收清，合计前后所收夷人鸦片共19187箱，又2119袋，核之义律原禀应缴20283箱之数，更溢收1000袋有零”^［8］， 扣除箱袋包装，总计为2376254斤，取得了缴烟的重大胜利。

鸦片收缴后，林则徐便把收缴的这批庞大烟土，经道光帝批准，在海口挖池浸化销毁，这样可“不任涓滴留余”^［9］。四月二十二日（6月3日）午后二时许，林则徐主持的虎门销烟正式开始。因为销烟是公开的，“沿海居民观者如堵”^［10］。根据道光关于“准令在粤夷人共见共闻，咸知震慑”的谕旨 ，也允准外国人（包括商人）参观。这次销烟一直到五月十五日（6月25日）才结束，整个过程历时23天，除存四种烟土八箱外，计已化烟土共有19179箱，2119袋，实共2376254斤 ，取得了虎门销烟的丰硕成果和伟大胜利。总之，虎门销烟是经过缴烟和销烟过程取得辉煌胜利的。这是了不起的伟大胜利，是一场禁毒的壮举，表明了中国政府和人民抵制毒品的严正立场和坚强决心，在世界禁毒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

林则徐组织、指挥、领导的禁烟运动，仅二个多月就获得如此伟大成绩，应该说负责守卫海防任务的陈连升立有功劳。

（三）

 林则徐在广东禁烟取得伟大胜利，引起英国等侵略者的极大仇恨，他们不甘心失败，自道光十九年九月二十九日至十月初八日(1839年11月4日至13日)，英军先后六次向官涌山岗发动进攻，由于林则徐反侵略思想的指导，英军六次的进攻，均被参将陈连升、守备伍通标所率水师守军击溃，赢得胜利。第一次，英军对官涌营盘进行登陆偷袭。对此，陈连升、伍通标立即率部截击偷袭的英军，打得英军缴出武器，不少英军被打得滚下山崖逃走，或丧命；第二次，九月二十九（11月4日），英军数艘军舰向官涌营盘开炮，官涌营盘守军居高临下，以猛烈的炮火还击，打得英舰逃至外洋躲避，战斗取得了胜利；第三次，十月初三日（11月8日），英军第三次进攻官涌营盘。这次英军进攻，除派大军舰正面对着官涌营盘开炮外，同时还派出小船运送100余人英军靠岸登陆，乱放鸟枪，强攻山岗营盘，守军英勇截击，打死打伤英国侵略军数十人，其余英军滚下山岗；第四次，十月初四日（11月9日），英军派军舰向官涌营盘发动进攻。这次进攻是在离官涌山岗不远的胡椒角开炮试探，营盘守军游击德连用大炮、抬炮等一齐轰击敌舰，英舰被击中后，带伤潜逃。

英军接连四次袭击官涌山岗，说明此地十分重要，为了加强官涌营盘防御能力，林则徐与邓廷桢、关天培等经过认真考虑，决定增派驻守官兵200余人，添置大炮6座，陈连升实施按5座山梁，分5路守军布防，准备夹攻来犯英国侵略军。

第五次，十月初六日（11月11日），英军向官涌营盘发动进攻，在这次交战中，陈连升采用先发制人战术，未等敌人开炮，五座山梁上的驻军，同时向来犯的英舰发起重叠式炮击，使英军措手不及，无力还击，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得带着创伤的军舰逃窜到外洋躲藏。次日清晨，英军舰半数以上，已逃窜至外洋，一艘被击毁的三桅军舰，半沉半浮地翻卧于海面；还有一些舰船遭重创，其墙桅、船帆，有的被炸飞，有的被击碎，散落水面，洋面上一片狼藉；第六次，十月初八日（11月13日）下午，英军派军舰又侵犯官涌，陈连升采取与第五次相同的战法，仍然以五个山梁上的大炮重叠式同时打击敌舰，再次重创英国侵略军，迫使英舰不得不退出官涌海面。以上所说，陈连升率领官涌营盘守军六次击败英军的侵犯，取得可喜的胜利。它沉重打击了英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迫使英军的军舰、趸船等全部撤退到龙波、筲洲、赤沥角、长沙湾等处洋面分散停泊，不得安宁，使英军企图采取步步进逼，进入内河的阴谋遭到破产^［11］。从而中国水师有效地控制住了尖沙嘴至官涌一带海面，保卫着祖国的南疆和林则徐禁烟所取得的伟大胜利成果。

至于陈连升在官涌六次击退英军侵犯所立下的功绩，林则徐很关心，他亲自上折为其请功，为此，陈连升被提拔为三江口协副将^［12］，负责守卫虎门第一道防线的沙角炮台。其炮台位于虎门南部的沙角山，濒海。这里是守卫广州和南疆的一道重要门槛，是镇守虎门的“第一关隘”。陈连升调驻沙角炮台前夕，这里是由林则徐的好友关天培亲自率部防守。虎门销烟取得胜利后，林则徐乐而思忧，他估计英军不会甘心失败，还会派兵侵略中国。林则徐为了防止英军的扩大侵略，进一步做好战备，他下令加固虎门一带海面安设的木排、铁链等防御设施，增设炮台炮位，购买西洋大炮布防于珠江口，又从民间招募数千名水勇，加入抗英侵略队伍，在林则徐的指导下，驻防沙角炮台的陈连升做得很出色，他带领三江和惠州兵勇600余人，不仅加固了沙角炮台正面海上的木排、铁链防御工事，还在炮台阵地的后位埋下许多地雷，加强练兵，做好随时打击来犯英国侵略军的准备。在这期间，英军多次派军舰到大角、沙角海面刺探军情，都被陈连升率兵开炮，将其赶走，如，道光二十年五月初九日（1840年6月8日），英舰入侵磨刀洋挑衅，陈连升受命5艘战舰，3000名水兵，与英军进行了激烈的海战，击退了英军的进攻，此战“夷人带伤跳水、烧毙、溺毙、及被烟毒迷毙者，不计其数”^［13］取得了反击战的胜利。这时由于妥协投降派对林则徐等爱国者进行诬陷和迫害，腐败无能的清廷，于九月初八日（10月3日）以“误国病民，办理不善”的罪名，把林则徐、邓廷桢停职查办^［14］，派妥协退让的琦善为钦差大臣到广东查办。琦善到广州后，为讨好英军，他独断专行，颠倒黑白，妥协媚外，大肆诬告林则徐，还诬陷陈连升“轰击英国送信船”，“擅开边衅”，要对陈连升“严加惩办”等，此事遭到驻守官兵和广大民众的反对，才没有得逞。另外，琦善还将经过五、六年整顿和加固的虎门设施撤除尽净，包括海面的木排、铁链；同时采取裁减兵船、遣散船工、水勇等。使陈连升在沙角退到难以防守的状态。此时，林则徐虽然被腐败无能的清廷停职查办，但他以国家利益为重，仍然积极在做抗击英军侵略的事宜。

（四）

道光二十年十二月十五日（1841年1月7日），英军乘钦差大臣琦善裁撤海防和对外妥协退让的时机，派出大小战舰20余艘，2000多人英军，由汉奸带路，架起竹梯攀登上形势险要的沙角后山，并焚毁山下三江口守军和水师船。沙角炮台守将陈连升深受林则徐爱国思想和反侵略斗争精神的影响，坚定反侵略斗争立场，亲自坐镇炮台后卫，凭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采用杠炮和预先埋好的地雷等，炸伤英国侵略军数百人。驻守在靖远炮台的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威远炮台的总兵李廷钰都只有数百名兵力，进不能攻，退不能守，无法前往支援。在这兵力不足，弹药缺少的情况下，陈连升率领600余守岛官兵，斗志昂扬，便用着掺杂炭屑的劣质炮弹，与数倍于自己的英军作殊死斗争，并用弓箭堵击来犯的英国侵略军，英军在箭雨下被打退多次。

英军正面屡攻不下，又利用汉奸引路，偷越后山夹攻。清守军虽腹背受敌，但陈连升毫不畏惧，他向上奏“请备兵与火药”^［15］，准备与英军决一死战，此事，遭主张妥协退让的琦善所拒绝。陈连升弘扬林则徐的反侵略斗争精神，率领炮台守军，与英军浴血奋战，在弹药消耗殆尽情况下，仍坚持战斗到底。其事迹可歌可泣，十分感人，当敌军靠人多，攻入山顶时，陈连升抽出腰刀，同守军一起冲进敌阵，与敌军展开肉搏，在肉搏中，陈连升不幸中弹壮烈牺牲。他的儿子陈长鹏见父亲阵亡，悲愤中挺戟大呼，冲进敌群，砍杀数敌，自己受伤10余处，最后投海捐躯。守军随之英勇奋战直至身亡。英军恨陈连升坚守不屈，脔割其尸，并将期坐骑黄骠马掳去香港。后传此马悲愤不已，遥望大陆，绝食而死，时人称之为“节马”，歌颂其节烈。

陈连升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的抗英民族英雄，是鸦片战争中我国牺牲的第一位将军，也是第一位殉国的少数民族将领。陈连升是随林则徐来广州禁烟的，林则徐是他的上司，对陈连升很关心和器重，陈连升是林则徐的亲密战友，他们志同道合，关系密切，林则徐在广东禁烟时，他被林则徐调守在官涌营盘任参将，协助林则徐缴烟销烟工作顺利进行，防止英国侵略者的侵犯和破坏。虎门销烟取得伟大胜利后，他率官涌守军600多人与来犯的英军展开英勇反击战，六战六捷，曾被英国海军上将义律誉为“东方战神”。由于陈连升作战有功，后又被调任三江协副将，驻守虎门沙角炮台。陈连升到位后，贯彻林则徐反侵略斗争的精神，积极备战，捍卫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其功绩显著，不愧与林则徐一样，是鸦片战争中英勇抗击英国侵略者的民族英雄。

（五）

陈连升为保卫祖国南疆、保卫林则徐领导的禁烟运动和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在与英国侵略者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其爱国事迹，与林则徐一样都深受后人纪念和赞扬。在虎门鸦片战争博物馆里，就陈列有钦差大臣林则徐、三江协副将陈连升等感人事迹，供后人纪念。仅陈连升来说，广州人民为了纪念陈连升等牺牲志士，建立有“昭忠祠”，并在沙角炮台收殓牺牲遗体，建立义坟安葬，作为永久纪念，爱国诗人张维屏在《三将军歌》中赞扬说“英夷犯粤寇氛恶，将军奉檄守沙角。奋前击贼贼稍却，公奋无如兵力弱。兇徒蜂拥向公扑，短兵相接乱刀落。乱刀斫公肢体分，公体虽分神则完。公子救父死阵前，父子两世忠孝全。^［16］” 陈连升家乡恩施人民自动捐款为其建立纪念碑。2000年，恩施市硒都广场塑立一座陈连升铜像，供人瞻仰；2013年，鹤峰人将县城中心新建的风雨桥命名为连升桥；2014年底，恩施州委、州政府立项拨款撰写《陈连升》套书创作活动，书成后，均在全国著名刊物发表，以示纪念。此套书表达了陈连升热爱祖国，抵抗侵略，英勇顽强，视死如归的精神。

陈连升是林则徐调用的，英勇抗击英军侵略，捍卫国家主权而壮烈牺牲的民族英雄。今年是鸦片战争180周年，又是林则徐诞辰235周年，我们撰写此文，一方面是纪念、缅怀林则徐及其战友陈连升的历史功绩，另一方面，就是要弘扬他们的爱国精神，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为在新时代的今天，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贡献力量。

注释：

［1］［2］［3］［8］［14］来新夏编著：《林则徐年谱》增订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11页，第212页，第217页，第232页，第313页。

［4］［5］［6］［7］《林则徐全集》，第五册，文录，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年10月第1版，第116页，第117页，第125页，第130页。

［9］［10］《林则徐全集》，第三册，奏折，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年10月第1版，第152页，第153页。

［11］《鸦片战争》，第六册，新知识出版社出版，第277页。

［12］［13］《林则徐集·奏稿》，中册，中华书局出版，第811页，第826页。

［15］［16］《鸦片战争》，第4册，新知识出版社出版，第737页，第7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