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13 15:55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杨昌长

 

不尽哀思悼先生

杨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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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发松

 

庚子岁腊月初六,惊悉德高望重的陈发松先生谢世,一时不能自已,禁不住流下热泪……

与先生交往,30多年矣。加之青少年时神交,更达半个世纪。先生长我20多岁,我们是忘年交啊。

1934年,陈发松生于福安县范坑村。先生一生,沒有上过一天学校,只在上世纪50年代初,蹭过几次扫盲课。斗大字不识几箩的他,凭着一股牛劲刻苦自学,后来居然成为我省“高玉宝式”的农民作家。

陈先生第一次创作的山歌是《十把锄头歌》,开头四句是“一把锄头新又新,锄头嘴下出黄金;春头多流一把汗,秋后就有好收成。”很受工农群众的欢迎。先生第一次编写山歌小戏是《阿五伯学文化》,题材来自于自己的身世,将穷苦农民翻身得解放的情境,演绎得惟妙惟肖。此后,他的创作一发而不可收,让“三年难听锣鼓响,四年不见戏上台”的穷山村,成为莺歌燕舞的地方。

1964年,陈发松先生创作的小品《矮南特》(早熟水稻品种)、《护仓》等在福安专区农村业余剧团汇演中一举夺得3顶桂冠。翌年,他晋京参加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大会,并受到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的亲切接见。周扬副部长在大会主题报告中,还举例表扬了范坑农民俱乐部,并在会后召见了他,鼓励他“用拿锄头的手拿起笔杆子,保卫印把子”。为此,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等媒体,还报道了先生和该村农民俱乐部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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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发松在犁田

儿时,我是在家乡看着陈先生编创的小品长大的。一次《矮南特》在我的家乡上演。主角的一段独白开头几句是:“矮蛮矮,会做奶(当地母亲自称“奴奶”),你讲我自己做贵,我割的稻谷一仓池。”这种幽默诙谐的土语,一下子就把全场观众逗乐了。

与陈发松先生神交,是青少年时我看到的《福安文艺》。这本16开的刊物,经常发表先生的大作。如果用当代青年的视觉,来欣赏先生的文章,可能有的人觉得先生的文字“土得掉渣”,而我却从这“掉渣”的文字中,嚼出其中独具的山野味道,那种“赵树理式”的语言,才是9亿多农民的“中国风”啊!这种神交,一直沿袭到上世纪80年代初我的伊始创作阶段。

1995年,不曾料想,在地方小报担任副刊编辑的我,调至市文化馆忝任《福安文艺》主编。是时,陈先生还在范坑乡文化站站长任上,于是,我与先生的交往便成了家常便饭。先生经常给我寄来他创作的作品,稿子均用毛笔抄写得工工整整,有时稿件中还夹有书信,信笺的首行字必是“杨先生台鉴”,而信末必署“后学陈发松上”,先生对晚辈如我,亦是谦卑之至恭敬有加!先生一生连任了十届福安市人大代表,他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为当地百姓干了不少实事、好事。提起先生之大名,晓得他的人们无不啧啧称赞!

陈先生在世时,是福安闾阎文化的“活字典”,尤其地方俚语,他有很深的研究。我创作乡土散文时,一大半方言俚语,都是请教过他而获得的。先生热心奖掖后生,对所有文化人都关怀备至,其菩萨心肠,古道热肠广为人知。

陈先生暮年,身体欠佳,步履维艰,创作吃力。我几次与当地文友一同到其府上拜谒。他见我们前来,总是从卧榻爬起来与我们寒暄。他告诉我们:“也想写些文章,但手指已握不紧笔杆,笔杆常从手中滑掉……”我们听了,不免生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凄楚感,只好劝先生多多休息,保重身体。

先生不会用微信。这些年,我与之交往只能用手机交流。每到春节,他都先于我挂电话向我拜年,而我忙于冗务,很少先向他拜春年。未曾料想,辛丑大年前夕,先生竟驾鹤归去,让我如失子期而哀思绵绵!

祭曰:呜呼先生,撒手人寰!卅年相俦,情同父子;一朝永别,岂我不伤!哀哉先生,虽逾杖朝;然我所愿,寿应南山。愁哉先生,心事迷茫!当地文事,孰以担纲?欣吁先生,大地飞光!昊天有灵,长江后浪;步新时代,终有秀干。晚生亦老,追思不断;因风寄意,不尽所怀!顿足过往,礼不周详;今哭灵前,无以烝尝;清烟直上,聊表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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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发松参加铁路大桥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