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真菌学的先驱邓叔群
邓叔群,是“文革”之初被打成“三家村”(邓拓、吴晗、廖沫沙)之首邓拓的兄长,为民国和新中国的“两朝院士”。邓拓是新中国的社会科学学部委员。他们俩被称为“邓氏双杰”。
邓叔群(1902-1970年),字子牧,福建闽县台江竹屿村人。父邓仪中(宜中),母严绮佳,叔群兄弟姐妹共7人,他排行老四,上有两兄一姐,下有两妹一弟。长兄是个职员,二哥是中学教员,曾参加辛亥革命光复福州的敢死队,约30岁就逝世了。次弟邓拓,字子健,小叔群10岁,还有一位幼弟童年早逝。邓叔群幼年由外祖母严氏哺养,外祖母常背着襁褓中的孙儿砍柴、种菜、挑水,到大户人家帮工。叔群小学尚未毕业,外祖母突然去世。小学毕业后,他在福州第一中学免费旁听一年,1914年不满13岁考入清华学校。1919年,他参加了五四运动,1923年从清华学校毕业后到美国深造,1928年获美国康乃尔大学森林学硕士及植物病理学博士学位。同年回国,历任岭南大学、金陵大学、中央大学教授。1932年起担任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研究员,从事真菌学研究。1937年起到中国西南、西北原始林区进行调查,1945年在上海设立森林生态研究室。1949年起历任沈阳农学院、东北农学院教育长、副院长,1955年起担任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委员。
在早期从事林业、植物病理学研究工作中,邓叔群运用生态学观点研究我国林业史、造林与管理、洪坝森林等问题;对半边莲的丝核菌病、水稻黑穗病、棉粮作物主要病害及其他经济作物病害防治研究均取得成就,出版了《中国早期林业史》、《半边莲的丝核菌病》和《中国棉作物主要病害及其防治法》。
邓叔群尤其专长于真菌学研究,经他亲手采集和鉴定的真菌标本数以万计,达3400余种,占公开报道的全国已知7000种真菌的45%以上。他发现真菌新种120个,新属4个,已为国际所公认,并被列入英国真菌研究所编写的《真菌学字典》;还对蘑菇识别、食用菌的营养价值、毒蘑类型、中毒症状、解毒方法有系统的阐述,为粘菌和真菌分类也作出了贡献。
为实现“科学救国”的理想,邓叔群教书育人,著书立说,艰苦创业。抗日战争爆发,他随院迁往广西阳朔,后又移四川北碚,率领西南森林调查团,深入原始森林,坚持工作。民国30年,邓叔群拒绝林业部副部长职务,搬家到甘肃卓尼的原始林区去,专事研究大西北与黄河上游水土流失的问题。之后,他在国内第一个提出有关生态平衡的理论,设计兰州南北干旱地区“水平沟”造林方案,还身体力行在洮河上游的卓尼县买了一大片森林,设置“洮河林场”,作“更新量和营造量大于采伐量”的经营方法实验。民国35年,回研究院任研究员,创设森林生态研究室,研究真菌。民国37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国植物学会常务理事。民国38年,上海解放前夕,上海中央研究院两次动员他去美国、加拿大考察,又动员他带家眷赴美国或台湾定居,他借口出差,到东北解放区去,负责编写一套约20本的林科大学教材加以谢绝。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邓叔群曾率队赴小兴安岭原始林区科学考察,又先后任沈阳农学院、东北农学院的教育长、副院长等职,1950年参加民主同盟,第二年为松花江省人民政府委员。1955年回北京任中国科学院一级研究员、生物学地学部委员、微生物研究所副所长兼真菌研究室主任。同年任中国代表团副团长,出席第四届国际林业会议,继由中国科学院派赴匈牙利访问。1956年当选民盟中央委员,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59年后还两次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1963年,邓叔群受命创建“中国科学院中南真菌室”,出版1000余万字的《中国真菌》巨著。1966年40万字的《蘑菇谱》已经完稿,被列为国家科学出版社重点出版项目。邓叔群的著作颇丰,有《中国真菌》、《蘑菇谱》、《中国高等真菌》传世。可以说,邓叔群奠定了中国真菌学术事业的基础,是开山人物。除外,还有《中国棉作物主要病害及其防治法》、《中国经济植物之病害》、《中国森林地理概要》等论著67篇(部),尚未完成的8部。
“文革”中,因是邓拓之兄,叔群很快惨受株连,反反复复被抄家、批斗、殴打,不但《蘑菇谱》全稿散失,精神备受摧残。他坚信弟弟最终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于是冒着极大风险,秘密收藏了邓拓的骨灰,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1970年5月1日,他被活活打死,时年68岁。
“文革”中,所谓邓叔群里通外国,将真菌标本偷运出国,秘藏美国的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真实情况是:日本侵华时,为避免标本在战乱中毁于战火,邓叔群设法将最珍贵的一批真菌集中到中央研究院动植物研究所内,此后又辗转用牛车拉到印度支那,经海路运到美国,最终有2278件珍贵标本运抵了邓叔群的母校康奈尔大学妥善保存。2009年4月,美国康奈尔大学将数千份珍贵的真菌标本归还中国,国务委员刘延东出席了康奈尔大学将邓叔群中国真菌标本捐回仪式。此次捐回中国真菌,是由康奈尔大学主动发起的,学校将收藏的中国真菌进行分割,并与中国科学院共享,以开拓真菌分类学领域的研究。康奈尔将那些没法分割的真菌留在本校,但中国学者可随时到康奈尔进行研究。康奈尔大学校长DavidSkorton将一只珍贵的虎皮香菇递给了中方代表,表达了学校分享收藏的决心。1700件真菌标本终于在2009年秋天回到邓叔群无比热爱的中国,应是对邓叔群在天之灵的告慰!
1978年,中国科学院党组充分肯定邓叔群一生的卓越贡献,为他彻底平反昭雪,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