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与长崎、那霸缔结友好城市活动回眸
游德馨
1978年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全会为我国改革开放拉开了历史序幕，也为福建省改革开放吹响了号角。改革开放的起步阶段，我在福州市政府任职。福州市的改革与全国各省一样，先从农村改革入手，到城市改革再到城乡统筹发展。城市开放从哪里抓起？有同志提议：日本是发达国家，地理位置与我市较近，我市可选日本一两个城市缔结友好城市，从思想感情的突破入手，逐步增强福州的开放意识，同时也有利于加强福州的精神文明建设。就这样，与日本长崎、那霸两市缔结友好城市的工作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长崎市是位于日本国南端九州的港口城市，是日本水产业基地之一，渔业资源丰富，捕获天然鱼类品种之多堪称日本第一位。在日本锁国时期是全国唯一的对外开放港口。长崎市的华侨有900多人，其中福州与福清籍占95%，他们团结、爱国、爱乡，在推动中日友好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他们的袓先于明代宣德年间就先后与日本搞海上贸易，逐渐移居长崎，在中华街形成华人社会。我国改革开放以后，长崎华侨十分希望长崎能与福州缔结为友好城市。当年的长崎市长本岛是一位历史学家，对中国友好，反对日本侵略中国。1980年4月，本岛市长和宫崎籐美议长率长崎“友好之翼”代表团访问福州时就提出缔结友好城市之事。之后长崎两次派经济代表团来榕洽谈贸易，同时洽谈结成友好城市问题。经省政府上报国务院，于1980年7月批准福州市与长崎市结为友好城市。接着外交部和对外友协批准以市委书记（以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名义）蔡良承为顾问、任市长的我为团长的友好代表团一行七人，于1980年10月18日对日本长崎进行友好访问。同机出访的另有以尹光武副市长为团长的福州市经济代表团七人。我们一行受到长崎市的领导、爱国华侨华人及各界友好人士的热烈欢迎。
福州与长崎、那霸缔结友好城市活动回眸10月20日上午，签字仪式在长崎市议会会议厅隆重举行。访问团全体团员，长崎市政府、市议会领导人及全体议员，我国驻日使馆代表、长崎县知事代表也出席仪式。我和本岛市长代表两市政府在协议书上签字，互相交换了锦旗和纪念品。签字后双方市长会见记者。21日晚上在市公会堂举行了有2000多市民参加的联欢晚会。这次出访收获很大，一是建立了友好城市关系，增进了解，扩大福州对外影响。二是签订了贸易窗口协议，为今后经济、科技、文化交流打下基础。三是广泛向日方和华侨华人宣传祖国大陆对台政策，为促进台湾回归做工作。四是参观了日本三菱造船、三菱电机、丰田汽车、松下电器、新闻机构、水产养殖场、唐人街、崇福寺、百货商场、和平公园、儿童保育所及城市建设管理机构等，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对促进福州发展十分有益。
签约后的前7年，两市进行友好交往活动日趋频繁。据不完全统计，长崎市来访38批794人次，福州市出访15批107人次。在庆祝两市缔结友好关系35周年时，在水产养殖、自来水技术、研修生派遣、环境保护等方面两市深入合作，结下硕果。1985年，长崎的盘鲍幼苗运抵福州与我国皱纹盘鲍杂交成功，获得省科技进步奖，大大推动了福州的鲍鱼养殖。到2014年，福州市鲍鱼养殖从无到有，面积达1431公顷，产量484万吨。长崎还送来紫海胆、海葡萄等种苗，我们也回赠海带苗良种和杂交鲍苗。1985年2月,长崎农林课赠送一批早熟蜜柑树苗，随后派出蔬菜、花卉技术人员来福州市进行指导。两市还互派了研修生，1985年，福州市派水产工程师高难生到长崎水产种苗中心研修，采用充气方法，提前培育饵料，提高虾苗成活率。1987年连江采用此技术，产虾苗53亿尾供17万亩养殖。福州市水产冷冻厂派技术员到长崎冷冻厂及一家冷库学习，还有派员学习鱼糜制品的水产加工技术，研制出调味紫菜、烤鱼片、鱼脯、芝麻海带丝等风味小菜20多种；引进垃圾处理技术、设备，改进红庙岭垃圾焚烧站。水务部门引进含藻水除藻、管网叠压检漏等先进技术在全国推广。1987年长崎一览桥被洪水冲断修复，福建省充分供应其石材荒料。1990年9月福州—长崎定期货轮航班开航，同年10月，长崎在福州市的第一家外资企业长福石材有限公司在马尾成立。长崎市还多次组织企业家参加福州市“5·18”经贸盛会和渔业博览会。
两市在传统艺术品、书法、绘画、体育、文物、电视、广播、出版、音乐、舞蹈、无线电、旅游等方面进行了积极交流与合作。例如，长崎市赠送了大批无线电台发讯机和天线等设备，大大提高福州业余无线电水平。1999年全市无线电台数及其水平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二位。两市组织了乒乓球、铁人三项、龙舟友谊赛等活动，都取得很好的社会反响。
福州与长崎结为友好城市的5年、10年、20年、25年、30年，都由两市高层带队互相访问，纪念两市缔结友好关系，并进一步进行经贸、文化、教育等方面的交流，取得丰硕成果。为表彰为两市友好交往做出卓越贡献的日本长崎市本岛市长，1995年2月福州市人民政府授予本岛“福州市荣誉市民”称号。
那霸市则是日本冲绳县的首府，位于冲绳本岛南部，是著名港口。早在600多年前明洪武年间，中国与琉球就建立了宗藩关系。1472年福建市舶司由泉州移至福州后，福州就成为明清两代同琉球来往的窗口。福州设“柔远驿”用来接待琉球进贡使者，存储琉球运来的贡品，继而琉球商人、官员、船员也经常入住，后人简称之“琉球馆”，至今经修复保存完好。在福州长安山至今还保存有完好的琉球墓群，埋葬有263位从琉球来福州海上遇难、病故的官员、船工、商人。如今那霸来的官员、商人多到琉球墓朝拜。明洪武永乐年间，明王朝前后派两批36姓福州人去琉球，有梁、郑、金、蔡、毛、陈、林、程、高、吴、李、阮等姓氏,他们集中住在久米村，多数担任重要职务，如正议大夫、长史、正使、船长、通事，作为使节派往东南亚各国，还有造船、漆器、染织、建筑、陶瓷等高级工匠，对琉球的发展起了很大作用。我国在那霸现存的标志在首里城，还立着清朝皇帝赠送的“守礼之邦”的碑匾及八重山保存完好的“唐人搴”。那是1852年8月410名华工被押送去旧金山途中，不堪忍受虐待起来反抗遭镇压，被当地民众收埋在八重山。
由于历史渊源，那霸人民对我国特别对福州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说：“中国像一把雨伞为我们挡风遮雨……”1980年7月，那霸市长平良良松率各界友好代表团来福州访问，迫切地要求与福州缔结友好城市。访问期间在观看闽剧时平良市长突发心梗，当时我在场，急送省立医院抢救，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康复出院，在这期间双方感情更加融洽。平良市长回国以后仍然迫切地要求完成心愿，并希望福州领导回访那霸。如是以蔡良承为顾问、我为团长的访日代表团，于1980年10月底结束与长崎缔结友好签字后顺访那霸，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与热情接待。
经对外友协和福建省人民政府批准，福州市组成由我为团长，陈益东副市长为副团长的友好代表团7人，于1981年5月16日经上海出境，根据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的原则和精神，与那霸缔结友好城市。1981年5月20日，由我代表福州市，平良良松市长代表那霸市在友好协议书上签字。接着召开群众性的庆祝大会，双方市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在会上我被授予“那霸市国际亲善荣誉市民”称号。会后代表团在那霸参观了首里城、漆器厂、土窑、农贸市场等，胜利完成出访任务，于1981年5月26日经上海返榕。
两市结成友好城市以来，在高层互访、经贸、文化、教育等领域交流与合作频繁，到2016年3月为止，那霸市派出104批2719人次访问福州，福州也派77批708人次访问那霸，其中不少由市一级领导带领。那霸先后派出6批7人研修生来福州学习书法、汉语、武术，福州派研修生10批20人去那霸学习蔬菜水果保鲜冷冻技术以及建筑技术及日语。那霸先后有20个团组200多人次来榕举办物产展销，参加“5·18”海交会，推介旅游与投资洽谈，投资兴建泡盛酒厂和榻榻公司。福州向那霸出口河沙、茶叶，并出资200万元整修“柔远驿”与琉球墓，扩建馆前小公园。那霸出资9亿日元，福州市派技术人员，随带材料在其中心兴建中国式园林“福州园”。1994年9月，由福建省“罗江号”开通两市间货物试航。2015年7月，福州—那霸定期客运航线正式通航。
文化教育界在书法绘画、音乐舞蹈、茶道花道及教育学术方面积极开展交流与合作。30多年来，福州派出文教交流团19批330多人，其中1987年11月闽剧演出团55人，到那霸演出《蔡夫人》。蔡夫人是琉球国人，擅长刺绣，献绣《牧马图》给明万历皇帝。是年琉球遇旱，夏子阳出使琉球救灾，蔡夫人身染重病，夏使为其施医，得庆重生，琉球王为媒，使二人珠联璧合，成为历史佳话。那霸先后派文教访问团37个800多人次，其中1995年1月组织冲绳戏剧实验团来福州，以琉球方言演出话剧《再会吧，福州琉球馆》，引起很大反响。羽毛球、篮球、武术观摩、空手道等交流也很频繁。两地都重视开展青少年学生之间的交流，以培养友好事业的接班人，在儿童教育、职业中学、普通中学办学经验与教育理念方面进行交流。2002年8月，福州外国语学校与那霸上山中学结为友好学校。在交往过程中，福州市人民政府先后于1994年、2005年、2017年分别授予那霸市市长亲泊康晴、翁长志雄、长城干子福州市荣誉市民称号。那霸市分别于1981年、1986年、2000年授予我、洪永世市长、翁福琳市长那霸市国际亲善名誉市民称号。
（作者系福建省政协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