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2 10:24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

 

一支永远的笔

马照南

 

 

 

一支笔,普通的公文笔,轻轻搁在《走进大田》书稿208页。写作或审改文稿,是何少川同志日常生活的一个习惯。但此时,搁在稿上的笔却成为一个永远的定格。

2019年1月21日晚9时许,何少川同志在审改《走进大田》书稿时,突发心梗,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

少川同志审改时很细致很认真,从用词的科学规范、文字简洁优美,到标点符号,都十分考究,一如他在福建日报当记者、编辑;也一如35年前开始主政省委宣传部工作以来审改各类文稿和批件。

这篇文章,成为少川同志最后审改的书稿;这支笔,成为他最后用过的笔。这,构成一幅永恒的画面。少川同志以他对党的无限忠诚,把毕生才智和智慧,无私贡献给党的宣传事业、精神文明建设事业,贡献给了他所钟爱的文艺创作。他,是在工作岗位倒下的!此情此景让人悲恸不已……     

“要写出特色”

第一次见到何少川部长,是1985年夏天,《当代中国丛书》福建卷的编写会议。会上,他给我们做了动员和编写要求的讲话。他说,中央决定编写丛书。中央各部门、各省都开始行动。我们福建各部门、各地方要写,而且一定要求真,立足实际,总结出经验和规律,写出特色,这才有意义。他的讲话给我们很大的启示。在少川同志的指导下,各个部门各个地市都认真地研究自己的特色,把自己的工作放在福建的历史,放在和全国比较当中,来寻找出自己的特色。

几个月后,各部门各地就编写《当代中国》提出具体思路。何部长主持会议,一边认真听,一边和大家商量。轮到汇报时,我有点紧张,说闽北最大的特点是绿色。是福建主要林区、福建粮仓、武夷山旅游,还有地方工业。何部长略加思索,点了点头说,“闽北这些特色还是很鲜明的”。

学界反映,《当代中国的福建》是结合福建36年来经济发展、改革开放、社会建设和文化建设最有特色的一套丛书,受到各界好评。何部长“要认真探索规律,把握特色、写出特色”,是很重要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同时也是写文章的法宝,让我一生受益。

“要写出真实的朱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为推动闽北文化建设,发展武夷山文化旅游,建阳地委采纳了当地学者的建议,提出恢复朱子名誉、开展朱子研究。当时学术界思想的禁锢还比较大,朱子被挂上“唯心主义思想家”,遭到误读误解误判。有人竟然把“子虚乌有”毁谤朱子的材料编入史书,有的还歪曲朱子思想原意,肆意抹黑。对朱子怎么评价,能不能开展研究宣传?

带着满脑子问题和疑惑,我们多次向何部长汇报。他听后,就重大理论问题、重大决策提出明确意见。他说,“朱子研究,一定要实事求是,把朱子放在他所处的时代来研究,写出真实的朱子,客观评价他的贡献。”为推动朱子研究,他指示福建社科院、社科联都要参加研究,同时让宣传部理论处具体帮助,使朱子研究工作得以坚持正确方向,蓬蓬勃勃开展起来。

令人惊叹与敬佩的是,作为著名学者型领导,少川同志对福建历史、人物、事件的准确而深刻的把握。在学术文化领域,他无愧是指路人和领航者。他对朱子文化的研究,不仅宏观上指导,还作考证。在闽东,他看到杨家溪遮天盖地的榕树群,便询问历史,当地学者告诉说,这些榕树是当年朱熹避难杨家溪时,接受当地咨询,亲自指导种植的。他在散文《杨家溪探谜》写到:“800多年过去,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们历尽沧桑,如今却茂密参天,葱茏翠碧。”文章写的是榕树群,何尝不是寓意着朱子文化的命运呢?

少川同志组织作家采访撰写《走进尤溪——朱子文化城》,全面描述朱子在尤溪出生,朱子对中华文化的杰出贡献,对尤溪教育文化民风民俗的深刻影响。这本书的出版,极大推动了尤溪朱子文化建设。一次,他拿着《走进延平》报告文学散文集的封面设计征求意见,问书名定《华夏理学名邦》怎样?大家顿时眼睛一亮,深感只有对历史上朱熹等“延平四贤”杰出贡献的深刻把握,才能出此恰当的好书名。

“有记叙,也要有文采”

最近一次“走进”采风写作会议上,少川同志说,“这十几年来,看了大家的文章,感觉写的是好的。许多文章有记叙,也要有文采。”

“要记叙,也要有文采”,体现散文创作的规律,也体现少川同志散文的特点。少川同志是散文大家。著有《故乡的花》《古榕魂》《高山含笑》《前言后语》《何少川散文自选集》《异域寻踪》《撩人心扉》《山海幽幽》《闽南——多彩的家园》《福地行踪》等。中宣部原副部长、中国作协原党组书记翟泰丰等评价少川同志散文“思越千载,哲情博大,思理深邃;赋大自然之灵气,抒山川景色之壮美,吟史今人物之功过,题材广泛,才情奔放,令人赏心悦目,拍案称快。”融历史、哲学、经济学、社会学、自然景观于一炉,富于时代性、哲理性,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要记叙,也要有文采”,也是“走进”系列的特点。这套书深受各界欢迎,体现了写事与写人的结合,历史与现实的结合,在记述中体现文采。走进八闽是福建历史上最全面最深入,也是与实际结合最紧密、最有成效的采风活动,在全国是首创。这与少川同志的指导是分不开的。

这支笔,将成为我们砥砺奋进的精神力量。今后,每当我想懈怠偷懒的时候,想起这支笔和它的主人,便会抬起头来,继续前行……

 


 

送君远行 伤如之何

——悼何少川同志

林思翔

 

1月22日一大早,手机铃就响,是陈云晖来电。我想这么早何少川同志又有什么事情交代?因为他自己或通过秘书陈云晖常给我打电话,交代工作。我习惯地拿起手机,只听对方传来低沉的声音:“何书记走了!”我以为听错了,“什么?”对方又重复一遍,并说:昨晚心脏骤停,走了!天啦,怎么会有这个事情!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因为何书记历来身体不错,平时也没听说有什么病,怎么就走了,真让人接受不了!顿时,我像被电击一样,瘫坐在椅上,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

之后,我给一些同志打电话,有的同志听了也半信半疑,打电话询问。不管是我打过去,还是他们打过来,电话声都是低沉、哽咽的。老作家章武接我电话,先是不相信,停了一会,堂堂七尺男儿竟号啕大哭。几位参加采风的女作家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她们以哭代言表达此刻心情。作家李治莹发来短信说:“何书记远去,几回回泪流满面。何书记的离去,对国家文化界,特别是福建文化界是一种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不可接受老书记离去的事实!”身在闽东的《闽东日报》原总编王绍据闻知噩耗发信说:“一位德高望重、平易近人、富有文采的领导突与我们永别,怎不令人撕心裂肺!尽管他寿高已届耄耋,然其精神矍铄,文思奔涌,步履稳健,实不逊于中青之年,为八闽难以寻觅如此称职的炎黄文化研究会会长。”

是啊,少川同志,任凭大家怎么呼唤,怎么哭泣,怎么撕心裂肺叫喊,您听不见,也看不见,您还是走了,永远地走了!此次远行,天各一方,阴阳两界,永难再见!

此时此刻,和您在一起工作的历历往事,一幕幕地在我眼前浮现,这一切都将化为对您的不尽思念和永恒缅怀!

自2003年您让我到省炎黄文化研究会工作以来,十多年里,我们朝夕相处。您既是领导,更是良师益友,在您身边耳濡目染,我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您对事物把握的艺术,对工作认真的作风,和对文字严谨的态度,更是有口皆碑,让我获益匪浅。

我的桌面上还放着您几天前终审后的一沓书稿,那是《八闽地名山水篇》的大样,您在封面上批示:“全书稿已阅,有的地方要修改或核对。本书稿有一个遗憾处,历史方面写得较详细,但是有些山水处曾是重要革命的所在地或纪念地,最好能带上几句。个别地方有涉及,但大部分没有提到。”我翻阅书稿看到,这本长达299页20多万字的大样,您逐句逐字审读,作了许多修改,不仅是敏感问题和内容字句,连不当的标点符号也一一作了改正。那天您在办公室走道上对我说,“这本书稿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看完。但没办法,到了我这里,就要这样做。”我说,“是啊,我们都可以偷懒,就是您不可以,书稿到您那里,有您把关我们就放心了!”您听了一笑,就走出大门,走向电梯。第二天,您又给我来电话说:“请你再看一下原稿,金门的条目是不是放在泉州内,因为它过去属泉州管辖;平潭要单列出来。”我说,好。可万万没想到,那天您的转身一笑,和那简短电话,竟成永别和最后的声音。我真后悔那天没有和您多说几句话,多聊天一会儿,可这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了!

少川同志,这仅仅是您审编的一本书,您一年要审编多少本书稿啊!就拿我们研究会开展的“走进”活动来说吧!自2007年春,到安溪县采风,为他们撰编“报告文学散文集”开始,近十二年来,您不辞辛劳,带领采风团,先后到八十四个县市区实地采访,不仅带头写文章,还亲自策划全书的谋篇布局,考虑内容如何贴近县情,贴近实际,最后还要对每本文稿进行审定。连每本书的书名也都是您最后改定的。如《走进安溪——铁观音王国》《走进武夷山——大红袍天下》《走进沙县——小吃行天下》《走进晋江——创造奇迹的地方》《走进惠安——中国石雕之都》《走进连江——编织蓝色海洋梦》……如今,这些您审定的书名已成了这些地方叫得响的一块金光闪闪的品牌。

您组织的“走进”系列采写活动,成了福建文艺界历时最长、参加作者最多、创作作品最丰富的一次采风创作活动。记得我们在龙岩和中国作协原党组书记翟泰丰同志在一起时,他指着您对大家说:“少川同志,您在默默地做着一项福建文化史上的浩大工程。”最让我们痛心的是,您那天晚上就是在审阅“走进”系列丛书书稿时,凶险的病魔突然袭来,您猝不及防,将笔搁在翻开的书面上,就匆匆地走了!您一生为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化而努力,临走还为我们的文化事业留下了一笔……

少川同志,您深知优秀传统文化对治国育人的重要,一直在推动这方面的工作。您主编了《国学经典导读(上下册)》《闽人要籍评鉴(上下册)》《八闽古典诗词赏析》《八闽地名要览山水篇》等系列丛书。这一本本厚重的书,都是您亲自遴选篇目,逐章审定的,这些书都成了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很好读本。时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李书磊称《国学经典导读》是国学入门读物,要求省委宣传部人手一册,认真阅读。这些书发行后,使更多人了解我国、我省的经典名篇,更加坚定了人们对文化的自信。李书磊部长在一次会上说:“少川书记是咱们福建宣传文化界的一位老领导,不光是他担任这个职务有多长时间,关键是他的思路、思想、风范,确实给我们做了榜样,实际是做了个典范。”您谦虚地说,我们炎黄文化研究会只是福建宣传文化战线一块次阵地,书磊部长当即说,“你们研究会实际上是重要阵地,队伍也是重要队伍。”这是省委领导对您工作的赞赏,也是对我们研究会工作的肯定。

少川同志,您长期在省委分管意识形态工作,经验丰富。因此您对宣传文化工作认准了的事就一抓到底,抓出成效。为发挥福建对台优势,挖掘闽台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您力主编撰《闽台文化大辞典》。经十年努力,终于编成此书词条15000多条、字数达600万字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受到国台办的支持和肯定,被列入国家出版基金,也填补了我省社会科学类大型工具书的空白。大辞典对加强闽台交流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少川同志,您走了,走得那样匆忙。朝夕相处十几年,有多少话要对您说,可晚了!无尽哀思,心头烦乱,就说这些吧!您对事业的挚爱,您对大家的好,我们都会记得,您安排的事情我们也会尽力做好的。愿您远行的路走好,在天堂静养安息!


 

扎实作奉献 非凡写人生

——沉痛悼念何少川同志

张锦才

 

1月22日上午,我照常到《炎黄纵横》杂志社编辑部。甫一进门,就有同事告诉:“老何走了!” 因没听清楚,我问:“谁走了?”那位同事低声回答:“何书记!”

轻轻的一句,却似晴天霹雳,让我顿时懵了,继而悲从中来,难以平静。

这位刚刚离去的尊者,他与我,相知相识久矣。我们之间,既是领导与被领导的上下级关系,又是新闻、文学创作方面能够坦诚交换意见的挚友,还是岁数差不多的“同龄人”。

1986年,我从福建人民广播电台调往省委宣传部工作。当时少川同志是部长,这一决定由他作出。过了三年,我“打回老家”到省广播电视部门,也是他关怀与提携的结果。2004年,时任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会长的他,又把我招到“幕下”,让我负责《炎黄纵横》杂志的编务。可以说,三十多年来,他一直是我的“顶头上司”。对于我的工作,他无微不至地关心、指导。既有中肯的批评,也有热情的鼓励与表扬。我能够有今天,很重要的一点是得益于他的帮助。可以说,无论政治上还是做人做事方面,他都有大恩于我。我从心底里感谢他。

据我所知,少川同志的表现,从来都极为优秀。读中学时,就是团干部,少先队辅导员。上厦门大学后,书念得很好,政治上又有强烈的进取心,获得了提前一年毕业的特殊待遇,留校任助教。过了几年,福建日报社挑选年轻有为的人才,他被看中,即从教育部门转入新闻系统。报社期间,无论在哪个部门,他的工作都干得非常出色,一再得到提拔,从编辑、总编室副主任、工商处副处长直至副总编。没过多久,项南同志慧眼识珠,推荐他担任省委宣传部长(1983年)。这件事,当时曾引起“轰动”。但事实证明,组织上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何少川同志虚心学习,认真贯彻党的思想路线,牢牢把握时代主旋律,

使福建的宣传工作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气象,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和福建省委的充分肯定。之后,他升任省委副书记(不久又兼宣传部长),当过省政协副主席、省委党校校长、全国政协港澳台侨委副主任,还曾是全国人大代表。

本世纪初,从领导岗位退下来的何少川同志,挑起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的担子,做了大量有开创性意义的工作。对于一个退休者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依我之见,他的晚年,远远超出了“老有所为”,是人生的又一个高峰。

提起何少川同志对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的贡献,可说的事太多了,这里仅举几个方面。

研究会的宗旨,是在他的指导下不断完善的。即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多年来,研究会据此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诸如编撰八闽文化丛书、介绍古代经典著作,开展闽台文化交流,举办书画诗词楹联展览,等等。

 

从2007年春到2018年冬,近12年时间,由何少川同志牵手,联合省作家协会,先后组织500多位作家、新闻记者,陆续前往八十四个县(市、区)进行采风,每地出一本书,介绍那里的政治、经济、文化、历史、自然山川等概况。因具有全面性与可读性的特色,被誉为“现代散文版县志”。如今,正着手汇编,取名《八闽采风纪实文学丛书》,共两千多万字。每次采风,少川同志不仅带领队伍,参与写作,而且是最后的把关人。1月21日晚上,他就是在精心修改《走进大田》的书稿时,突发心脏病,遽然放下手中的那支笔,离开这个世界。鞠躬尽粹的精神感天动地,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由何少川同志主编的《闽台文化大辞典》,2018年正式出版。这部辞书,多达20卷,600多万字,收录词目15000对条,内容涵盖了闽台文化的方方面面。它的问世有着巨大的现实意义,既为两岸同胞送上一部全面了解闽台文化的工具书,又为反对台湾民进党当局大搞“文化台独”提供锐利的武器,受到了省内外的广泛好评。作为该辞典的主编,少川同志自始至终,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至于研究会主办的《炎黄纵横》杂志,同样得到了何少川同志的关心与帮助。多年来,这个刊物在他的直接指导下,坚持正确舆论导向,努力做到“弘扬优秀文化,振奋民族精神,介绍民族瑰宝,推介中华精英,报道台港澳侨,坚持古为今用,力求雅俗共赏”,受到了广大读者的肯定与欢迎。

何少川同志不仅是优秀的领导干部,还是杰出的作家。繁忙的工作之余勤奋动笔,留下了许多精妙的作品。尤其是散文,可圈可点,成就斐然。中宣部原副部长、中国作协原党组书记、副主席翟泰丰(笔名羽家),曾有这样的评论:“少川之散文,宏富篇数,可称浩繁,抒情赋形,可谓上乘。意境开阔,美溢全章,抒情吟感,阐叙哲情,感人至深,可谓大作、佳作。”我以为,这个评价实事求是,并非溢美之辞,受赞者当之无愧。

我是一个爱做梦的人,几乎无梦不成眠。早年,入梦的大多是故乡、亲人,或是母校、同学。近十几年来,则常常梦到省炎黄研究会的同仁,其中最多的是少川同志。我曾对他戏言,说他是我梦中的常客,他笑了。如今,他驾鹤归西,以后还能光临我的梦乡吗?我想,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我们的缘没有断,他永远是我心仪的人!果然,26日追悼会后的当天深夜,他又出现在我的梦中,依然是那样的熟悉、亲切。

最后,拟用少川同志的名字作一联,以表示对他的崇敬之情:

少立大志老怀壮心始终扎实作奉献;

川逝巨流浪遏飞舟从来非凡写人生。

 

     

文章千古  风范长存

——痛悼何少川同志

许怀中

 

2014年3月,在“山水之间——陈一峰国画艺术展”上。.jpg

20143月,何少川同志(中)在“山水之间”国画艺术展上。

 

患病住院期间,忽传噩耗:何少川同志病逝!哀痛之情袭上心头,一夜辗转难眠。为少川送别时,我在病床上无法参加,心如刀割。

与少川同志交往几十年的往事,历历在目。记得和他接触较深的一次是在“大跃进”年代三明工地上。1956年,他考取厦门大学中文系。几年后全系师生到三明边教学边劳动,我留校办校刊。那时正值金门“炮战”,常去“前线”采访,过些时间才去三明。当时少川在工地办油印报刊,工作认真出色。后全系搬回厦门,少川因品学兼优,提前一年留校,和我一起在文艺理论教研室工作。他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我是介绍人,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一件事。这期间,他发奋读书,文章出众,我和他写过影评在厦门日报副刊发表。19629月他被调到福建日报社当编辑。我有时出差福州经常去看他。想不到,1983年,我和他一同调到福建省委宣传部,他当部长,我协助他分管文化、文艺、教育、理论等工作。

在省委宣传部工作期间,我们彼此尊重,公是公,私是私,职责分明。我衷心地支持他的工作,并从中受益匪浅。我退休后,仍担任一段省文联主席,也曾为他的散文集写过序。他的散文深得中宣部领导翟泰丰的高度评价。最近,读了新出版的《八闽新画卷》,开篇便是他的散文《走进安溪》。文中新旧对比鲜明,叙情叙事有条有理,历史与现实被勾勒得充分,引用古诗词增添文彩,看出安溪的百业兴旺画卷,显示美好前景的蓝图,不愧是思想性艺术性俱佳之作。

有缘共事的机会又来了。福建炎黄文化研究会成立时,伍洪祥会长聘请我任副会长。2003年,少川同志接班,当了会长。他领导下的研究会既继承又创新,专门成立文艺委员会,由我负责。他在任期间抓了两件大事,都成为品牌,一是由学术委员会组织编纂《闽台文化大辞典》,二是由文艺委员会编写“走进海西”大型纪实文集。少川为编委会名誉主任,亲自参加采风全过程,制定选题计划,尤其是担负书稿的终审,亲自动笔修改,临终时还在修改“走进大田”书稿,奉献出自己可贵的生命。我虽挂编委会主任,但依靠少川完成,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后因我年事已高,不能采风,少川同志还特别为我写信,对我的厚爱,终生难忘。他信上说:“不管在省委宣传部或是省炎黄文化研究会,有幸与您共处,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十分感激。您做了大量工作,为我省文化建设作出的贡献,也是公认的。近年采风没有通知您,主要是考虑车旅劳顿……”他这样热情洋溢的信,读了动人心弦。

少川同志主持省炎黄文化研究的成绩是各方面的,在每次例会上,他都认真听取学术委员会关于编写《闽台文化交流大辞典》的汇报,精心指导。他还带领学者赴台,共同举办闽南文化研讨会,接受专家新闻媒体采访,而且在台举办茶文化书画展,受到国台办的肯定、影响重大。

他对我省文艺创作的指导,十分得力,后受聘为省文联名誉顾问,有会必到,做了重要讲话,热情而中肯。他重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评奖。在他的指导下,省歌舞团研究创作泉州海上丝绸之路歌舞剧,得了大奖。

何少川同志的一生,是无私奉献的一生、兢兢业业的一生、廉洁奉公的一生、辛勤笔耕的一生……

人们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这一生”。



精辟的“水论”

汤金华


品茗“铁观音之乡”.jpg

品茗“铁观音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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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月,在漳平永福采风。

 

2019122日,何少川同志离我们而去。那天清晨,林思翔同志来电话相告,我先是不相信,继而深感悲痛……

在我心目中,少川同志“为官”称职,做人成功。他信仰坚定、心胸宽广、智慧超群、业绩丰硕,令人由衷敬佩。对他的真正认识,是我退休后参加省炎黄文化研究会(以下简称“研究会”)的十多年。这些年,无论参加“研究会”的各种会议或各类活动,还是小范围交谈、商讨,他总能倾听众议,用心思考,精准点评,并进行恰到好处的归纳,使计划要做的事顺利解决。“研究会”是个发挥余热的地方,是个有水平、能作为、充满活力的集体。每次参加这个集体的活动,总是有启迪、有感动、有收获。对我来说,是退休生活中的一种享受。

说来也巧,在少川同志逝世前一个月,“研究会”开月度例会,我因老家有事,需要请假。我到他办公室,对他说,我到研究会10多年,所有应参加的会议、活动从未缺席,这次要告假了。他笑着说,不要说什么理由了,专心办好你的事吧!这饱含同志间信任感的话,至今犹在耳际。少川同志逝世有一段时间了,但每每想起与他相处时的许多往事,总会自然地、深切地怀念他。他确实是一位说话让人喜欢、做事让人感动、做人让人思念的长者。

有一件事让我特别难以忘怀。那是20151月,经过再三思考,我向他提出个请求,即打算出《闽水亲》一书,请他指点并作序。119日,我把书稿送到他手上,想不到22日就收到他给我的信、书稿,当然还有序言。阅毕序言文稿,我被深深感动了。我想,这过程只有三个昼夜,他要审读10多万字的书稿,构思并写出序言,得耗费多少精力啊!序言内容不仅提炼、体现书稿的中心思想、主要论点及建议、意见,还提出自己的见解。此外,他还对书稿中需要修正的两个地方提出中肯的意见。记得有一次闲聊,我问他,炎黄文化研究海量的书稿文字,都要您审阅、修改,您的眼睛如何能承受呢?他淡然说道:“我有一副合适的眼镜……”

我想,他就是戴着这副“合适的眼镜”阅稿写序的。在《闽水亲》序言中,他指出,此书以水和水利为主要内容,题材重大,值得关注。接着,他博采各方学家意见,抒发己见:“水至关重要。对生物而言,水孕育了生命,生命因有水而生存;对人类而言,依水者则能活,脱水者必死亡;对社会(国家、民族)而言,水是能否发展的先决条件,无源(水)之本必没落。生物学家告诉我们,物种起源在于水,人类的进化离不开水;天文学家研究证明,气候变化与水有着密切的联系,影响着地球村的安危;历史学家揭示,洪涝干旱等与水有关的灾害,往往成为改朝换代和国之灭亡的缘由;民俗学家剖释,许多民间习俗和故事的流传,归根结底是对水的恐惧和崇拜。人类社会演变到一定的阶段,从灾难屡屡发生经受惨痛教育,认识到再不能让水成为由其放任的自然水,开始生发出‘水利’的问题。所谓‘水利’,即对水的利用。我国远古时的大禹治水,以后历朝历代建成的都江堰、郑国渠、林公渠、苏堤、白堤、木兰陂等等,无不是水利工程的范例。时至现代,由于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水和水利的重要性,更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人们不仅要关注水的来源,而且要重视保护好水源、节约用水和科学用水,水利突显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文字不多,却精辟地论述了治国必先治水的道理。这篇难得的序言,可以说是少川同志的“水论”,是阐述水利问题的杰作。

回忆这件难忘的往事,我进一步认识到少川同志的为人处事风格与人格魅力,感佩之至。

辛劳一生的少川同志,安息吧!



何少川同志和《闽台文化大辞典》

吕良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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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川同志     方友德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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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1月31日,商务印书馆汉语出版中心主任余桂林同志发来消息并一组照片:商务印书馆召开2018年度总结表彰大会,《闽台文化大辞典》荣获年度最佳图书奖,责编吴满蓉上台领奖并发表感言。

这是《闽台文化大辞典》出版后首次获得的荣誉,本该及时报告辞典主编何少川同志。可是,就在八天前,他竟因病猝然去世,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回想十年前,正是时任省炎黄文化研究会会长的何少川同志一次讲话,才有了编这部大辞典的计划。

那是大约在组织编撰“闽文化系列研究”七卷本的时候,曾有再编一部地域文化辞典的念头,这样做,可以将省炎黄文化研究会自90年代以来的地域文化研究成果,转化为一个“论文集——学术专著——工具书”的系列。但是,这个念头只搁在心里,一直没有提出。原因是经费太大,估计难以解决。特别是刚刚做的“七卷本”,何少川同志亲自出面筹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时再提出这个更加耗钱、费力的大项目,恐怕要让他很为难。

这个时候,何少川同志在研究会的一次工作例会上,发表了一些关于学术工作的重要意见。大意是说炎黄文化研究会应该把文化研究放在重要地位上;研究工作要有长的设想和规划,有系统性;要多做有学术积累意义,能存留历史的研究;方法上要有集群性,重集体研究,等等。这个讲话给我很深的触动。我想,辞典是具“学术积累”、“存留历史”、“系统性”、“集群性”的意义,提出来或许可以一试?

研究会学术委员会讨论后一致同意,并连续召开两场咨询座谈会,广泛听取意见。到会专家学者热情支持这项工作,提出了许多很好的意见,扩展了我们原来的构想。于是,我们把这项工作列入计划,并拟定了一个初步方案,上报何少川同志。

数天后,见到少川同志。我还没开口,他先说了:“那个方案,我看过了,你们就先搞起来吧!”我大感意外,他竟一句不提经费的事。我想提醒他,这是项大工程,耗时长,需要的经费较大,不知道能否解决?到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他看出我的担心,接着说:“经费不是问题,关键是能不能编好。”他告诉我,经费虽然大,但不需要一次性给,可以根据每年的需要,逐年拨付。最重要的,还是辞典能不能编好,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集中精力,做好筹备工作。

这件想来很麻烦的事,就这么定了。所以,我后来说过一句话:没有何少川同志,就不会有《闽台文化大辞典》。

《闽台文化大辞典》编撰开始以后,何少川同志审阅了全部词目单,并确定了辞典编撰的基本原则。在编撰词条释文阶段,对遇到的疑难问题,及时召开专题会议,逐项研究解决。在处理那些有争论的复杂的问题时,显示了他独到的眼光和智慧。譬如,在确定辞典内容时,有个问题我们很纠结:既然辞典中的闽文化作全面的反映,台湾文化是否也应作全面的反映?如全面反映台湾文化,怎样做到准确、真实?2009年在马尾召开的首次编撰大会上,认识尚有分歧。何少川同志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一个重要意见:我们做的是闽台文化辞典,就从闽台文化关系的角度去反映台湾文化,侧重反映与福建相关联的台湾文化,不需要去反映全部台湾文化。我们纠结多时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他这个意见,后来就写在辞典“凡例”的第一条。十年编撰实践证明,何少川同志确定的这个原则,保证了编撰工作的顺利进行,并且形成了这部辞典独具的特色。

今天,《闽台文化大辞典》在获列国家出版基金项目后,又获商务印书馆年度优秀图书奖,当可告慰何少川同志。愿在天之灵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