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家游酢的清廉故事

李家林

游酢祠内的立雪堂与道南堂

萧山公堂虎换牛

成语“程门立雪”的主人公游酢，不仅是著名的理学家，还是以清廉著称的循吏。元丰六年（1083年），游酢接到朝廷任命，到萧山（今属浙江）担任县尉。建阳到萧山路途遥远，为赶在正月二十前到任，正月初九他就走马赴任了。

到任之后，萧山县令张诜看到游酢气宇轩昂，斯文有礼，十分高兴。县令说：“你我都是初来此地，我们同舟共济吧。”游酢答：“卑职一定尽力。”

游酢与县令一起来到公堂。见正屏上挂着一只下山猛虎，游酢便说：“大人在上，公堂是为老百姓办事情的地方，你看这老虎不太妥当吧！”

县令也觉得不顺眼，便说：“游大人所言有理，改什么为好？”

游酢答：“我看换一幅耕牛图，让所有的人记住，要像耕牛一样勤劳，劳动才能致富。我们为官的，应当学习吃草耕田的牛，无私奉献。”

县令说：“行！最好配一副恰当的对联。”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用“亲民爱物”和“克己奉公”八个字。

县令要游酢来写。游酢提笔写毕，县令交代师爷周茂德：“这两幅字干后，贴在两边。”说完离去。

贴毕对联，周茂德把萧山的人文地理、风土民情和一些案件作了介绍。游酢听了频频点头。周茂德还告诉他，要当好官，还要知道许多东西。一是要熟悉朝廷的律令，二是要熟悉当地的情况，三是对天下的州域也要有所了解。现在天下有四百个州，一千二百三十四个县，还有十五个路，这些地方的地理、民情等都得要有所知。”

周茂德歇了口气，继续说，当官要处理好各种关系，并不简单、轻松。一是要学好《宋刑统》；二是要学会软硬兼施；三是要搞好上中下关系；四是要做到四勤：勤听、勤问、勤计、勤思；五是要戒贪、嫖、赌、横、骄。

游酢频频点头，说周茂德的这番话，让他觉得“胜读十年书”。

建阳游酢陵园

后来，游酢在萧山任上明赏罚，责贪官，除霸惩恶，禁屠役牛，奖励垦田，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被百姓誉为清官、好官。

舒州张贴拒礼条 

政和七年（1117年），游酢任舒州（今属安庆市）知州。到任时，正值隆冬时节，舒州城银装素裹，他想的不是欣赏美景，而是百姓们将如何过年。于是带上衙门公人，城里城外，调查民生、民情。

游酢获悉，过完正月，朝廷将改年号（重和元年）。年号更替加上春节来临，衙门下属和各县知县定会上门拜年送礼，这将如何是好？考虑再三，他在衙门内张贴“拒收礼物”的公告。然而，衙门下属、各县知县和地方乡绅等前来拜年时，依然送钱，送礼物。

游酢热情接待，并向他们了解所辖部门和各县的情况。大家以为，这个新来的上司，也如同前任，说一套，做一套。

谁知，这些人起身告辞时，游酢严肃地说：“朝廷派我来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不是来收受财物的。再说，大家生活过得也并不容易，何况我的俸禄比你们高，怎么好意思再收你们的钱物！”见他执意不收，有的将钱物收回，有的故意遗忘没有带走，游酢叫手下立即追赶如数奉还。

    当地乡绅前来送礼，游酢照样推辞不纳。广源大店铺老板方逢春是有名的乡绅，见游酢不收礼，想出一个花招。过了几天，他单独拜会游酢，并请他为店铺写个招牌。游酢推辞说：“本府一向没有为人题写过此类招牌。”方逢春再三请求，游酢碍于面子，“破例一回”，题写了“广源大店铺”五个字。方逢春磕头称谢而去。事后，方逢春派管家送来二百两银子。游酢当即派差役将银两退还。后来，方老板私下对游酢说：“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何况大人是当今大名鼎鼎的书法家。”游酢说了一个故事：“东汉时期，太守杨震赴任途经昌邑，昌邑县令王密前来拜访，并怀金十斤相赠。王密说:：‘天黑，无人知晓。’杨震说：‘天知，神知，你知，我知，何谓无知?’同样，此事应有‘四知’。” 方逢春听后，十分敬佩游酢的品行。

《论士风疏》讽贪腐

元符三年（1100年）十一月，宋徽宗赵佶即位。建中靖国元年，下诏召游酢回朝任监察御史。游酢为长子游　办完婚事即走马上任。

再次入朝后，游酢发现宫廷腐败更甚，决定上疏皇上。经过几天的酝酿、斟酌，写成《论士风疏》。他想，这篇奏章一旦递呈皇上，必将震动朝野，自己将不可避免地遭到贪官污吏们的围攻，前程可能不保；若不上疏，自然过得安稳，但违心地苟活着有何意思，最后还是选择挑战贪腐。他想：“身为监察大员，岂能为一己之私而装聋作哑。国事如天，如果因此得罪天下，此生无憾也!”他将奏章折好，以备次日一早上朝。

早朝，议毕日常之事，皇帝问道：“众爱卿还有可奏之事吗？”

游酢趋前一步，奏道：“微臣有一奏本呈皇上御览。”

“游爱卿的文章，念！”赵佶发话。

于是，游酢高声念道：“论士风疏。‘天下之患，莫大于士大夫至于无耻。则见利而已……”尚未念毕一节，即引发朝堂上一阵议论。有的说：“这书呆子，他自己不也是士大夫吗？”接着有人应和：“是啊，怎么一竹篙打了一船人!”更多人不出声，默然站立，略有所思。贪官们如芒在背，虽恨死游酢，却只好忍着，佯装镇定。

游酢清了清噪子，继续念道：“士风之坏，一至于此，则锥刀之末，将尽争之。虽杀人而谋其身，可为也；迷国以成其私，可为也。礼义廉耻，谓之四维，四维不张，国非其有也。欲使士大夫人人自好，而相高以名节，则莫若朝廷之上，倡清议于天下。士有顽顿无耻，一不容于清议者，将不得齿于缙绅……夫然，故土之有志于之者，宁饥饿不能出门户，而不敢以丧节；宁扼穷终身，不得闻达，而不敢以败名。廉耻之俗成，而忠义之风起矣。”

赵佶听后赞道：“写得好，写得好。看来，我朝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容朕思考一些良策，再与众爱卿共议。今天就到此为止，退朝……”

散朝后，怕事者，对游酢敬而远之；奸邪者，对游酢嗤之以鼻。只有那些正直而心底无私的朝臣，向他投以赞许和敬佩的目光。

游酢辞世后，朝廷追赠其为大中大夫，谥“文肃”。宋宝祐三年（1255年），理宗在《赠游酢》中赞曰：“伟哉圣道，光载南传。允矣君子，德业精专。”“先生风教，丽日中天。四方其训，朕有赖焉。”最高统治者对游酢的德才人品评价如此之高，殊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