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说两岸·

王晓波教授的境界

汪毅夫

王曉波教授是革命烈士章麗曼的兒子。章麗曼（1924—1953），江西南昌人，中共在台地下工作者，1953年2月28日在台灣被捕，同年8月18日在台灣英勇就義。2012年，江西省有關部門頒發革命烈士證書，王曉波教授作為章麗曼革命烈士的遺屬參加儀式。當時有朋友從現場打來電話說，王曉波教授手捧證書、淚流滿面，未及擦乾淚水便呼籲：加快中共在台地下工作史料征集工作的進度。他知道我有研究戰後台灣政治史的計劃，正在收集相關史料，便同我通話。在電話裡，王曉波教授勉勵我為中共在台地下工作史料的征集工作提供學術上的協助。我告訴他，我正陪同企業家在貴州、在他的父親之鄉捐助貧困學生呢，這通電話乃連接了他的母親之鄉和他的父親之鄉。接著，我聽見王曉波教授在電話裡抽噎的聲音。王曉波教授的父親王建文也是台灣的政治受難人，在台灣坐了七年牢。王曉波教授從小在台灣“白色恐怖”的陰影裡長大，受盡苦難貧困的折磨。及長，王曉波教授的人生始漸入充滿意義的佳境。他在名校、在名師指導下學業大進，本人也成為名師、成為著名的學者，推動哲學、台灣史研究的學術進步與有力焉；又在愛國理念指引下，義無反顧地投入愛國統一運動，從《夏潮》到《海峽評論》，從“保釣”、“老兵返鄉”到批判“台獨”課綱，王曉波教授都是英勇的戰士和睿智的指揮。誠如國台辦發言人馬曉光先生所言，王曉波教授是“忠誠的愛國主義者，台灣同胞的傑出代表，台胞愛國統一陣營的傑出領袖和理論家、社會活動家”。

從1990年代開始，我有幸結識到訪的林書揚、陳映真、陳明忠和王曉波等台灣統派領袖，還有幸同王曉波教授多次暢飲暢敘、相談甚歡（他喝酒，只要金門高粱酒和花生就成。他風趣地給這一“標配”取了個“花酒”的名）。記得有一回聽他說起，有個別人對他有不當而近於辱罵的批評，他說：“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又不能去回擊和辯解。我們畢竟有共同的事情要做”。又有一回聽他說起，他收到“台獨”分子的死亡威脅（恐嚇信），他說：“我不為名利只為義，為義便不計得失、不計生死”。為“共同的事情”忍辱負重，為義不計得失、不計生死，這是我個人感知的王曉波教授的精神境界。有此精神境界，他的一生充滿意義。

（作者系廈門大學台灣院講座教授、全國台灣研究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