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说两岸·

台澎衣带水 布帆筛细风

汪毅夫

阅读福建巡按使许世英的《闽海巡记》（1915），仿佛听得当年他一路叙说“台澎衣带水”（许世英句）的情怀，如见其沿途“布帆筛细风”（唐诗人孟郊句）的情景也。

1915年五月二十四日，个子不高的许世英骑上高头大马，显得相当英武。他从巡按使署门前出发，到福州南台码头登舟，开始为期42天的“巡视沿海各县”之行。

在福州马江罗星塔下旧战场，许世英讲述横海号战舰的故事：“又有一船名横海，造竣未下水亦被法人中数弹于腰间，修理尚可驾驶。后在澎湖被日人击沉，凡此琐琐，皆足为国耻纪念”。据吾友刘传标教授《近代中国海军大事编年》（2008，海风出版社）下卷第927页，横海号为“快船”（巡洋舰），属于大清南海舰队；船过大崙山，许世英记：“大崙山在海中，周围约六十余里，与小崙山隔水相望，有三十六澳，半属霞浦，半属福鼎。明初居民丛集，垦土成田，颇称繁盛。后周德福以其孤悬海中，徙其民而荒之，自是以后，遂成禁山。前清时，人民屡请开垦，不许。大崙一山，遂为海盗出沒之区。蔡牵曾以此为根据地”，蔡牵是清嘉庆年间窜犯台湾、制造台湾“蔡牵之乱”的海盗；船泊平潭，许世英有诗曰：“下有老龙宫，波涛撼碧空。台澎衣带水，身世布帆风。落雁平沙白，飞霞夕照红。美人对明镜，造物一何工”；下碇大岞，许世英说：“大岞属惠安县之崇武汛，直走海中，与小岞隔水相望，上接福莆之南日、湄洲，下瞰晋江之永宁、祥芝。明洪武二十年置所筑城于崇武。前清裁所没汛，而于大岞山置炮台三，船泊处距城尚十余里，水气隐隐，若可望见。台湾未割时，泉州人往台湾，皆由此出发”；在厦门和漳州，许世英说起“郑成功集众数千，屯兵于鼓浪屿”，也说起“靖海将军施琅征台，驻师于此”，多次接见台商林尔嘉、林辂存等，也接见被当地官府招抚的台籍“义匪”张国明：“孙道尹（汪按，即汀漳道尹孙世伟）、陈知事（汪按，即龙溪县知事陈家栋）来行署，陈知事并带张国明来见。张国明即张第三，生长台湾，台湾割让归日本时，国明曾与日本抵抗，日人捕之急，遁归国。党与颇众，不守法律，迭次扰乱地方。民国成立之初，曾领军队。后军队裁撤，无以为生，又有非法举动，迄未捕获。今为陈知事招抚，据陈知事云，张尝读书，颇知大义，现实改悔。余即晓之以恩，喻之以法，以观后效。惟观其人，似尚诚恳，有驭之得其道，或亦可用之才。遂书训词之勉之”；途经“郑成功生长之乡”南安石井，许世英专诚“登岸访延平王祠”，流连久之。

许世英当然也满心希望，亲到台湾巡视。事不得已，他在1915年四月已委派汪洋到台湾，“周历全岛”，视察一番。汪洋归来，有《台湾视察报告书》送呈许世英也。

（作者系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讲座教授 、全国台湾研究会副会长；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