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说两岸·

台湾省参议会的故事

汪毅夫

1949年12月7日，蒋介石手书给台湾省主席陈诚：“政府决迁台湾，须特别欢迎。望台民意机关多有精神拥护之表示”。那时，台湾省的“民意机关”名叫台湾省参议会，1946年5月1日在台北市成立。成立大会上，全体30名省参议员共同献词称：“本省参议会今天正式开幕，这是台湾有史以来政治上一件空前的大事。从今天起，我们已开始走进民主自由的世界，已开始恢复主人的生活，且将以自己的睿智和努力不断寻求更好的世界和生活。于此，我们应为全省人民的光明前途祝贺！”然而，正如参议员王添灯所说：“参议会，原来是把握政权的人们，准许我们去‘参议’而已，并不是我们人民行使我们的政权的机关，所以这个参议会有多少权限也是人家定的、人家给与的，并不是人民自己定的”。

1949年12月7日，老蒋让陈诚授意“台民意机关多有精神拥护之意”；12月8日，台湾省参议会议长黄朝琴即在台湾行政会上说：“本人谨代表全省民众，表示竭诚欢迎拥戴”；12月9日，台湾省参议会通电“谨代表全省民众，竭诚拥戴欢迎”；12月10日，蒋介石乘专机从成都飞抵台北。这是民意机关被授意、被操弄的典型事例，用闽南话说，叫做“讲一个影，生一个囝”。

再讲一个典型的事例。1949年3月，台湾行政会议通过“三七五减租”决议。简而言之，“三七五减租”决议规定：耕地租额最高不得超过收获物全年总量的37.5%，原约地租不及此数者依原约。此数（37.5%）是照此计算得出的：“佃农保留收成的25%，余下的75%由地主和佃农对分，则地主所得地租的限定最高额为37.5%”。本来，“议决有关人民权利和义务之省单行规章”是省参议会的职权之一，似此涉及行政相对人权利和义务的“三七五减租”当由台湾省参议会“议决”。然而，台湾省行政会越权“通过决议”，完全把台湾省参议会蒙在鼓里、晾在一旁：当年6月15日台湾省参议会第7次会议开幕之前，减租已基本完成，“三七五减租”已经成为事实。

台湾“地方自治”即所谓“省、县、市议员，乡、镇市民代表，县、市长，乡、镇长，村、里长，都由人民选举产生”，是台湾某些从政业者最喜夸说的话题之一。我记得曾听某人多次说过，并记得他说：“很多人不知道台湾地方自治是从1950年展开的”，“很了不起”。实际上，他不知道“台湾地方自治是从1946年展开的”，当年台湾省参议会已自称“开始走进自由民主的世界”。然而，这“开始”的一步，恰是不良的开端：民意机关成为民意被操弄、被蔑视的机关。这是我们从台湾省参议会的故事里看到的真实的历史。

（作者系全国台湾研究会会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