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说两岸·

开台进士陈梦球

汪毅夫

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甲戌科进士题名碑（局部）

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甲戌科进士题名碑上，陈梦球籍贯记为“正白旗人”（见图）。那么，为什么说陈梦球是“开台进士”、是台湾的第一个进士呢？

陈梦球的祖父名陈鼐。据民国《同安县志》，陈鼐原名鼎，“字子凝，号象图。祖籍漳州北溪，乃入漳庠。天启丁卯举人。甲申变后，躬自耕稼，混迹缁黄。唐王在闽，复本邑（汪按，指同安）教谕。清兵至，城陷。鼎自缢于明伦堂”。陈梦球的父亲陈永华是郑成功的部将，随郑入台，兴办文教，厥功甚伟，卒葬台南。陈梦球兄陈梦玮系郑克塽的工官，据《台湾外志》，陈梦玮曾受郑克塽委派，多次随其他官员到澎湖向施琅上降书。清廷规定，汉军降将编为汉军八旗，陈梦玮及其家人包括陈梦球因而得编入汉军正白旗。这是陈梦球在进士题名碑上记为“正白旗人”的缘故。

15年前，我在《（北京）漳郡会馆录》找到陈梦球的两条史料。一是陈梦球中举时的记载：“陈梦球，龙溪人旗籍。康熙癸酉”；另一是他中进士时的记载：“陈梦球，二受。龙溪人旗籍，康熙甲戌，翰林”。又从乾隆《泉州府志》和民国《同安县志》找到两条史料：“陈梦球，号二受，同安人。鼎孙，永华子，入白旗，康熙癸酉以旗籍中顺天举人。甲戌进士”、“陈梦球，石尾人，鼎孙，永华子。以才学着海外，后归正白旗。中顺天试。甲戌进士”。

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一是“顺天举人”。简而言之，在清代顺天府是乡试（俗称考举人）单位之一，并且是中举名额最多、唯一面向全国招考的乡试单位。各省贡生及在国子监肄业的各省监生，取得国子监证书后就有参加顺天乡试资格、就有从顺天乡试胜出为举人的可能。陈梦球正是从顺天乡试胜出为举人，又从会试、殿试胜出为进士的。研究科举史，不可忽略顺天乡试也。

二是陈梦球的籍贯。综合各记而言之，石尾（今称石美）在龙溪（今称龙海）境内芗江以北地区（俗称北溪），梦球陈氏出龙溪北溪地区之石尾，故有龙溪、北溪、石尾诸说也。又，在今之台湾常听得人说“我的祖先是随郑成功到台湾的，我是真正的台湾人”。陈梦球父随郑成功入台，并且墓葬于台湾（址在台南柳营乡），陈梦球及其兄、妹（其妹是郑克臧妻）生长于台湾，当然是真正的台湾人。《台湾府志》（康熙三十五年序刊补刻本）之《进士表》列陈梦球为台湾第一、当时惟一的进士是理所当然的。

陈梦球中进士后即进入翰林院。他是开台进士、也是开台翰林。

（作者系全国台湾研究会会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