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战线  无名英雄

——“侦听英雄“戴镜元的故事

黄征辉

戴镜元（1919-2008）是我军第一代无线电侦听人员。1939年毛泽东主席曾为他题词“步步前进，就是步步胜利!”中央军委将击毙的日寇中将、“名将之花”阿部规秀的大衣奖励给他；朱德同志曾将斯大林送的望远镜转送给他 ……这些荣耀的嘉勉，是国家领导人对戴镜元在情报战线上作出的成绩和贡献的肯定与表彰。

（一）

戴镜元出生于永定县（今永定区）一个贫农家庭。1927年，戴镜元所在村子成立了共产主义青年团。1928年，戴镜元秘密入团,次年5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32年底，正在连城打游击的戴镜元突然接到通知，要他速到国家政治保卫局干部训练班学习。在训练班上，戴镜元学习了部队和地方政治保卫工作、地下党工作的有关常识，以及无线电通信技术等专业课，之后走上机要工作的重要岗位，而且一做就是近半个世纪。

20世纪年代初，周恩来由上海调中央苏区工作，经过永定县时，戴镜元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当时戴镜元正主持召开共青团永定县代表大会，在当时的中共永定县委书记肖向荣的引见下，戴镜元向周恩来汇报工作，给周恩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戴镜元又先后在几个县担任过团县委书记。因忠诚勇毅、聪颖机智，戴镜元被周恩来点名调到国家政治保卫局工作。

1933年春，戴镜元由国家政治保卫局，调到军委某局工作，局长为钱壮飞。经过刻苦学习锻炼，熟练掌握了情报技侦技术，戴镜元先后担任研究员、参谋、党支部书记，负责全局的保卫保密工作。

在中央工作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也有很多约束。首先，写信时不能说所从事的具体工作，否则作泄密处理。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和亲朋好友联系，也不准到其他单位串门、拜访，同时办公室里的文件，片纸只字一律不准带出办公室，违者严惩。在严格的要求下，十几岁的戴镜元与家里、与原工作单位的战友都失去了联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全国解放。

（二）

作为中央中枢机关的一员，十几岁的戴镜元随同中央机关参加了长征。伴随着外界情况的变化，中央很多机构的工作要求、工作作风、工作方式等都随之发生了明显变化。然而对戴镜元来说，环境的变化所带来的却是更深层次的考验。如何及时地获取敌人的动向，如何有效地做好保密工作，都成了他们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在长征途中，保密工作要求更为严格。所有的部队番号都改为代号，严格保密部队动向，机要文件都要由专门的挑夫来挑运，并由警卫队抽出专门的战士负责保卫。严格的保密措施使得国民党的“围剿”军队在红军离开中央苏区十几天后，还始终未能摸清红军的确切军事动向。

1935年3月1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苟坝召开攻打鼓新场的作战会议，并扩大了几个军团长参加讨论。

作战计划得到了许多人的积极响应。然而毛泽东坚决不同意。通过分析电台破译的敌军情报，毛泽东已经敏锐地感到蒋介石正在暗中向鼓新场一带调兵遣将。

当日23时，会议还在进行，突然传来敌军联络的信号，正在值班的戴镜元一下兴奋了起来———敌人果然掌握了红军的动向，在鼓新场布下了口袋。戴镜元拿着情报就往毛泽东的住处跑。凌晨2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再次召开紧急会议，放弃进攻计划。周恩来感慨地说：“如果我们贸然打鼓新场战役，必然造成红军重大损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红星纵队”渡过金沙江后，在江畔的几个石洞里设立了渡江指挥部。前有大江挡道，后有追兵，唯一的渡江工具是6条勉强可用的木船，正确的情报将决定红军的生死存亡。戴镜元和同事们想方设法与“瞌睡虫”作斗争，一刻不停地抄收情报，困了就轮换着到江边用冷水洗头。

根据电台抄收的情报，毛主席准确地推算出了敌军抵达金沙江畔的时间。中央红军2万多人依靠6条木船，经过9天9夜，从容渡过了金沙江。5月10日，就在红军渡江后的第二天，国民党部队匆忙赶到，望江兴叹。

四渡赤水、二占遵义、巧渡金沙江和强渡大渡河，戴镜元所在局为中央提供了重要情报，获得了中央领导的高度评价，被毛主席称为“长征路上走路的灯笼”。这支行走的“灯笼”不仅照亮了长征路，而且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发挥了更加耀眼的作用。

（三）

戴镜元珍藏着一本心爱的日记本。这本日记本是毛泽东1939年奖励给他的，里面有毛主席的亲笔题词“步步前进，就步步胜利”。说起这个题词还颇有些来历。

1938年秋，中央要求戴镜元所在的局多获取敌人的情报。戴镜元提出了“拼命工作”的口号，通宵达旦工作成了戴镜元的新“习惯”，经常几天几夜不睡觉，实在疲劳扛不住时，就到窑洞外面跑几分钟，然后再用冷水浇一浇头，减轻头晕、头疼、使脑子清醒一点，再继续工作。

1939年6月30日，戴镜元与同事们终于获得敌人的内部重要情况，并迅速把这一成果报告了党中央和毛主席。1939年7月7日，受到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嘉奖。滕代远副总参谋长亲自打电话给戴镜元，要他到王家坪当面汇报工作。听了汇报后，滕代远说：“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联名写信嘉奖一个工作单位，还是第一次，这是你们最大的光荣。”毛泽东主席于1939年7月9日召见戴镜元，在奖励给戴镜元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亲笔题词。

▲ 毛泽东主席在西柏坡接见 戴镜元（右二）和他的战友们

（四）

1936年2月，为了与张学良的东北军达成停止内战、联合抗日的初步意向，中共中央决定派遣李克农为代表到洛川与张学良谈判，戴镜元同行，负责机要工作。出于绝对保密的考虑，临出发前，戴镜元把无线电机要通讯联络密码藏得很严密。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戴静元依然记忆犹新。对于戴镜元来说，做好保密工作就是任何时候密码都不能离开人，人在密码在。

1939年11月，为报复八路军的抗日行动，日军对我晋察冀边区进行清剿扫荡，指挥官就是被日本新闻媒体夸耀为“山地战专家”“名将之花”的日军中将阿部规秀。当时，杨成武将军带领八路军某部担负主攻任务，正面迎敌，把日军围困在黄土岭的狭长山谷中。日军军械精良、火力强大，杨成武部队久攻不下，陷入胶着状态。此时，戴镜元正在延安八路军总部，负责对敌人电报的侦听和破译工作。他突然发现日军在黄土岭中的发报非常频繁，立即组织人力密切侦听日军电讯，破译后发现，原来是日军中将阿部规秀被包围了，正在跟日军大部队联络救援。戴镜元一边向中央报告，一边紧急通知前线指挥官杨成武。杨成武在前线接到电报一看，大喊一声：这还了得！坚决不能松口，不惜代价一定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杨成武立即组织精兵强将和猛烈火力进行强攻，调来几门刚刚缴获的迫击炮，对着黄土岭日军指挥部发炮。几发炮弹覆盖，阿部规秀命丧黄泉，成为抗日战争中在中国战场上被击毙的日军军衔最高将领。此举震慑了日本侵略军的嚣张气焰，粉碎了国民党对八路军“游而不击”的污蔑，极大鼓舞了中国广大军民抗战斗志！战斗结束后，毛泽东主席亲令嘉奖戴镜元及其战友，称赞他们是“无名英雄”。为鼓励戴镜元等同志所取得的成果，毛泽东、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将阿部规秀穿的大衣奖励给了戴镜元。戴镜元说：“这是对我们全体同志的奖励。”

戴镜元与战友们多次成功破译日军情报，为抗战胜利作出了特殊贡献。1947年12月，毛泽东对戴镜元说：“你们都是无名英雄，前方打了胜仗可以马上登报宣传，你们工作出了成绩却不能马上登报宣传，但是党和人民是会知道你们工作的。”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引下，戴镜元把保密当做生命线，在侦听战线战斗中甘当无名英雄，在隐蔽的战线上默默奉献一生。

▲  抗战时期戴镜元同志（左一）和周恩来同志在一起                

作者简介：黄征辉为《闽西日报》副刊部主任，龙岩市作协副主席，龙岩市散文学会会长。

原文刊载《印迹-中国红色保密故事（福建卷）》，金城出版社202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