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攻克漳州

周和清

东征漳州决策

1932年2月，临时中央推行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政策，指示中央红军“首取赣州”。3月7日，历时33天的赣州战役以红军失利告终。苏区中央局江口会议后，红军总政治部得到情报，粤军企图进攻苏区，巩固闽西苏区当即成为苏区中央局急需考虑的重要问题。以周恩来为首的苏区中央局审时度势，同意毛泽东的建议，决定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挥师闽西，以巩固和扩大闽西苏维埃区域。

红军攻克漳州纪念馆

3月下旬，毛泽东随红一军团先行进入福建长汀深入调查研究，综合分析时局，深感要巩固闽西苏区，必须“打出外线”。 3月30日，毛泽东致电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指出“必须直下漳（州）泉（州），方能调动敌人，求得战争，展开时局。”周恩来对此十分重视，由瑞金赶到长汀，召开会议，听取汇报，分析研究各方面的情况。东路军总指挥林彪、政委聂荣臻向中革军委表示同意毛泽东的意见。周恩来和中央局接受了毛泽东意见，并决定毛泽东随东路军入闽指挥。漳州战役就此拉开序幕。

隐蔽作战方向

东路军的指挥机关由一军团指挥机关兼代。红一军团迅速经过瑞金到长汀，做准备工作。因漳州是闽南中心城市，工商业发达，侨商很多，是新区，群众对共产党和红军的政策不了解，所以准备工作要比在苏区复杂得多。罗荣桓白天要参加司令部的作战计划会议，晚上回政治部就制定部队政治动员计划，规定部队进城纪律。他还亲自起草了用红军东路军政治部主任罗荣桓名义发布的安民布告。为了保密，布告中的地名都先空着，由政治部派人到长汀毛铭新石印厂去秘密印制，等到入城后再填上。同时规定，对家属和群众要保密，不准谈论作战方向。

4月1日，周恩来在中共福建省委驻地——长汀基督教堂二楼大厅，召开了红军攻打漳州的联席会议。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林彪、聂荣臻、罗荣桓、罗瑞卿、董振堂和福建省委、省苏维埃政府领导罗明、张鼎丞、刘晓、郭滴人、李明光、谭震林等出席会议。  

会议提出中央红军挥戈东进，直逼漳泉，主要任务是缴获敌人装备，解决红军给养，帮助闽南地区开展游击战争，扩大抗日宣传。完成任务后就回师中央苏区，不长期占领漳州。会议要求福建省委和各县干部群众要有正确的认识，从思想上和工作上做好充分的准备，特别强调要确保行动秘密进行，宣布做好各项保密工作，此次会议及战略部署均属于机密。会上要求福建省委、福建省苏维埃政府全力支持红军东征漳州，由福建省苏维埃政府发表宣言，号召闽西工农群众立即动员起来，配合红军作战。同时宣言内容要使敌人看不出红军行动的主攻方向。福建省苏维埃政府所有的行动严格保密。

长汀联席会议是一次非常重要、带有决策性的秘密军事会议，为红军东征漳州的胜利，奠定了可靠的基础。

佯动迷惑敌军

东路军攻打漳州，光复龙岩是第一站。

毛泽东与东路军领导在军事上做了精心布置。为麻痹龙岩守敌，毛泽东令红一军团开赴长汀东北的新桥迷惑敌人，扰乱敌探耳目，并催促在赣南信丰的红五军团秘密速往龙岩方向运动，以加强红一军团兵力。

4月2日，红一军团离开长汀地区，经河田、新泉到上杭白砂。4月5日，福建省苏维埃政府一方面发布《为打破广东军阀和消灭张贞宣言》，迷惑敌人，另一方面积极准备东征漳州。

4月8日，红一军团到龙岩西25公里的大池。9日，休息和侦察敌情。据地方人员报告，龙岩城有张贞第四十九师的两个团和少数民团。经毛泽东和林彪、聂荣臻等商量决定，10日拂晓，部队即向龙岩攻击前进，第十五军先行，第四军跟进。在途中解决了小池、考塘小股敌人后，即向龙岩发起进攻，当天占领龙岩，歼灭张贞部一个多团，俘敌68人，缴枪900多枝。龙岩是闽西比较大的城市，红四军曾占领过三次，这次是第四次了。

4月11日，毛泽东在龙岩主持召开红一军团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以红一军团所属和红五军团第三军为攻漳主力，将闽西红十二军放在上杭、武平一带，警戒粤敌，保障入漳大军的后路和右翼。同时命谭震林亲率一团人马并带电台去永定，向大埔、永和游击，侦察敌情，时通消息；红一军团先在龙岩休整，待五军团赶到龙岩，东路军主力会合后，再秘密集中，进攻漳州。会上宣布保密纪律，以确保漳州战役顺利进行。此时的红五军团正以每日100里急行军的速度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向龙岩靠拢，并于12日赶到，在时间上保证了东路军的攻漳计划按时实施。红一军团在龙岩边休整边等待红五军团的会合，花了三天时间，进行打漳州的政治动员工作。12日，红五军团与红一军团会合后立即攻打漳州。

神速攻克漳州

红军克复龙岩的消息传到闽南后，为更好配合红军夺取漳州，厦门市委及时把闽南工作重点转向漳属一带，号召漳泉莆各地党组织和工农游击队隐蔽行动，深入发动群众，骚扰敌人后方，做好内应工作，增强敌人对付红军的难度；组织慰劳队、看护队派往漳州，号召群众到漳州当红军。曾志等人到漳协助开展建立小苏区。正在惠北领导农民斗争的蔡协民前往漳州南乡，与邓子恢、李金发等人领导闽南游击队和赤卫队在南北乡与靖和浦边界一带张贴标语，散发传单，破坏公路，砍断电杆电线，袭击小股敌军等，做好策应红军攻打漳州的准备。

兵贵神速，东路军于4月13日向东南挺进。15日，东路军总部与第四军到达南靖马山宿营，16日，毛泽东和总部领导在马山进行地形、敌情的进一步侦察。当日下午，除留四十四师一团外，全部到达南靖南坪内洞一线。由于17、18日连降两日大雨，总攻时间推迟到4月19日。19日晨，红军对漳州外围之敌发起进攻。9时，红四军首先突破敌之主阵地十二岭、风霜岭，主力向天宝纵深方向扩张战果，一部分部队由左向右横扫，支援红十五军作战；红十五军迅速攻占榕仔岭、笔架山，并向南靖方向扩张战果；红三军适时从红四军方向进入战斗，向纵深方向发展。红军各部密切协同，占领了天宝、南靖一线。下午，乘胜向漳州市区追歼逃敌。20日，红军顺利进驻漳州城。

漳州战役，红军取得了重大胜利，共歼灭国民党4个团，毙敌二九三团团长陈启芳等，俘敌一四六旅副旅长魏振南，二九三团副团长谢玉成以及团以下官兵1674人，缴获大批枪支弹药。漳州战役的胜利消息迅速传开，广大红军指战员、苏区的人民群众为之振奋，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红军进漳的成果

4月20日上午8时，东路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21日，毛泽东在漳州主持召开了东路军师长、师政委以上干部会议，总结漳州战役胜利的经验，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宣布红军的城市政策，指出除军阀地主或资本家的财产没收外，对其他民族资本家和中小商人采取捐助政策，已没收的都退还，商业要照常营业，可以通过商会向一般商业者筹款。红军规定的这些纪律与政策深得漳州民族资产阶级和工农小商的欢迎。

为适应斗争形势的需要，中央部署红色区域和白区工作的领导。在进漳红军的推动下，闽南党组织把工作重点放在发展闽南游击战争，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闽南党组织领导的武装力量得到空前的发展和壮大，闽南的工农游击队扩大至六七百人。5月下旬，中国工农红军闽南独立第三团在中央红军的帮助下正式成立，从此成为领导闽南革命武装斗争的主力。

红军驻漳期间，采取各种形式广泛进行抗日宣传。揭露蒋介石对外投降卖国，对内镇压革命的罪行，号召群众起来抗日。红军还向群众发放谷子等生活物资。许多到深山或外乡“躲红军”的商人、市民闻讯返回，亲眼目睹红军言行与风范，慷然拿出钱物支援红军，军民鱼水之情前所未有。

确保财富安全

筹款筹物是红军驻漳期间的主要任务之一。红军在筹款过程中以铁的纪律和模范行动赢得了漳州人民的理解信任。在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红军的筹款筹物工作顺利进行，从4月底到5月中旬筹款达100多万光洋，并筹集到大批粮食、食盐、药品、布匹、鞋子等物资。漳州战役后，红军主力摆出攻打广东的姿态，秘密掩护运送“战利品”的部队把缴获的大批武器弹药、金银、印刷和兵工设备等，夜以继日、跋山涉水运送到苏区的长汀和瑞金。漳州汽车工会支前运输队和闽西苏区派出的工农运输队齐心协力，谱写了一曲感人的拥军支前之歌。红军还将在漳州筹到的一批图书运到瑞金，办了一个中央图书馆，丰富了苏区红军的文化生活。

汀州中华苏维埃银行福建省分行，将从漳州收缴和筹集的大量金银，在长汀城举办了一个“金山银山”展会，群众络绎不绝看了展览，赞不绝口地说：“我们一辈子都没有看过这样多的金银，苏区银行的资本真雄厚。”从此，苏区人民对中华苏维埃银行制发的钞票、公债更有信心，大大促进了认购公债、存放款、兑换货币等工作的开展。

展会结束后，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第一次发行自己的货币，并在辖区广泛运用。随后，这批银元黄金，秘密存到江西石城县与福建宁化县交界的秘密山洞内，直到长征才全部取出来，分到一支中央红军队伍的每个人身上，每人携带几十块。财富从瑞金运到储存的秘密山洞的过程，没启用当地的红军和农民押运，而是通过一支外地的红军，在夜间挑运。物资运到指定地点后，再由另一支部队接管运至秘密山洞，参加运输的部队没有从头跟到尾的。并从各个部队最优秀的基层干部中物色选调人员守护山上的金库，所有的财富收藏过程、收藏地点及保护措施均为最高机密。

漳州战役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重大胜利，面对广东军阀步步进逼苏区的严峻形势，毛泽东果敢实践“主动打出外线”“跳出敌人包围圈”的方针，使得红军在战争中争得主动，牵制敌人，有效地保卫了苏区根据地。在作战对象的选择上，不与强敌硬碰，击敌弱处，不打则已，打则必胜。聂荣臻回忆漳州战役时曾经很有感触地说道：“打赣州没有打下来，吃了一个大苦头；打漳州打下来，吃了一个大甜头。选择敌人的弱点打，应该是我们绝对要遵守的一个军事原则”。此外，毛泽东军事思想的精华，如集中兵力、机动灵活、示形惑敌等等得到了全军的贯彻落实。另外，保密工作是打赢漳州战役的关键。在打龙岩、漳州之前，毛泽东、周恩来都很重视发动武装群众对敌袭击、封锁消息、秘密行军、赤色戒严，让群众配合红军做一些“乱敌探耳目”的动作，使敌人始终不能觉察我军的行动方向。漳州战役在毛泽东军事思想史上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周和清，中共漳州市委办公室四级调研员，中国散文家协会常务理事，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原文刊载《印迹-中国红色保密故事（福建卷）》，金城出版社202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