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汀县早期建立
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纪实
康模生
长汀县（历称汀州)其实在建立中央苏区红色秘密交通线两年多之前，就与中共中央建立了红色秘密交通线（过去通常称地下交通线），而且卓有成效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党交给的重要使命，因而，地下交通线的革命事迹，有些早就光荣地被载入了红色史册。
红色交通线长汀县图
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军取得南昌暴动胜利后，主动撤离南昌，南下广东潮汕建立革命根据地。潮汕倚傍南海，便于共产国际所在国苏联军舰从海上前来支援。当时，周恩来肩负南昌起义最高领导人重任，担任中共南昌起义军前委书记。9月初，当南昌起义军进入长汀后，周恩来派出起义军保卫处处长李立三和招募处处长周肃清进行“打土豪，筹军饷”革命活动，这时，本土地下党员王仰颜、段奋夫和稍后入党的罗化成等人一致推荐革命知识青年黄亚光主动与李立三、周肃清联系。为什么大家会一致推荐黄亚光去联系呢？主要原因是：首先，黄亚光是留学日本高才生，当年各地100余人到漳州参加留学生考试，结果，黄亚光考试成绩优异，名列第二。毕业后被著名爱国侨领陈嘉庚看中，向日方要回至厦门集美学校（即今集美大学前身）任教，一年后，他再三要求回到家乡省立长汀中学任教，并创办了进步刊物《长汀月刊》；其次，1926年10月，国民革命军北伐军第十七军光复汀州时，黄亚光组织长汀中学师生上街欢迎北伐军的到来，他作为师生代表认识了该军团党代表周肃清。这回，老友重逢，果然奏效，他一去就受到了周肃清的热情接待，并介绍他认识了李立三。之后，黄亚光与王仰颜、段奋夫、罗化成、罗旭东等一起向李立三、周肃清提供了长汀全城豪绅官吏的情况，然后，他们几个人乔装打扮成起义军士兵，利用黑夜更深人静之时，带领起义军武装人员分头前往捉拿不法的豪绅官吏，接着召开公审大会，当场枪决了4个罪行恶劣、民愤极大的官吏豪绅，从而起义军声威大震，很快就筹得军饷6万元大洋，解决了起义军燃眉之急的军需。经过这次革命考验，李立三、周肃清介绍黄亚光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9月至1929年12月，中共长汀支部、特支、临时县委、县委所在地——仙隐观革命遗址
这时，周恩来委派周肃清前往汀城“仙隐观”王仰颜开办的“万顺昌盐铺”秘密召开长汀地下党员会议，到会共产党员有段奋夫、王仰颜、黄亚光、罗化成、曾炎、罗旭东等人。周肃清代表起义军中共前委宣布正式成立中共长汀支部，任命段奋夫为党支部书记，王仰颜为组织委员、黄亚光为宣传委员。会后第二天，李立三、周肃清二人单独会见黄亚光，要求中共长汀支部通过他加强联系汇报，然后，李立三、周肃清亲自示范面授黄亚光书写秘书文件的方法，用一支新毛笔蘸浓汁米汤书写在毛边纸上，等米汤干后，再用碘酒刷米汤写了的字，字即会呈现出来，清晰可见。接着又教了他联系方法，并再三交代要严守秘密。
笔者曾两次采访黄亚光，并与参与过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工作的当事人毛钟鸣有过4次访谈，结合事实，现将当年长汀县首先建立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的历史画卷一幅幅呈现在大众面前。
向上海党中央寄重要文件
1929年3月，毛泽东、朱德和陈毅率领红四军首次入闽，歼灭军阀郭凤鸣旅，解放了长汀县城，红四军司令部、政治部驻扎在“辛耕别墅”里。在这里，红四军前委书记毛泽东向中央提交了《红四军前委关于攻克汀州及四、五军江西红二、四团行动方针等向福建省委和中央的报告》，文中首次描绘了创建中央苏区的蓝图。
辛耕别墅
这是一份绝密文件，当时党中央在上海，为了防止文件落入国民党特务魔掌，及时安全地寄往上海党中央，就把此项重要任务交给了黄亚光。黄亚光用密写方法，在一本上海商务印书局教科书内字与字行间，将毛泽东向中央的报告进行密写。然后，通过汀州邮政局邮递员、地下党员罗旭东邮寄给上海党中央，胜利地完成了这项重要任务。
汇巨款给上海党中央
红四军获得长岭寨大捷，进驻长汀县城后，大张旗鼓开展“打土豪、筹军饷”活动，经过10天时间，共筹到5万元光洋，考虑到上海党中央当时经济很困难，打算拿出3万元给党中央，以解决党中央对活动经费的亟需。但是这笔3万元巨款如何交到上海党中央手里呢？当时，红四军前委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尚未公开的中共长汀县委完成。县委通过罗旭东，巧妙地通过邮汇线路，成功地把3万元巨款汇给了上海党中央。
紧要时刻送情报
长汀地下县委除了宣传部长黄亚光负有特殊任务外，组织部长王仰颜亦负责情报工作。情报分为“经常性”和“紧急专送”两种。“经常性”情报由罗旭东负责；而“紧急专送”则由王仰颜亲自负责。1929年冬，红四军在古田召开“古田会议”期间，国民党对红四军实行“三省会剿”，正当“古田会议”就要胜利结束之时，赣敌金汉鼎总指挥（当时驻汀城）率部抵近古田，在这紧急时刻，王仰颜把金汉鼎部的军事运行，以及兵力分布图，画在3件白布背心上，派出3个可靠且熟悉路径的同志前往报讯并充当向导。他们把白布背心穿上身，外面套上棉袄，3个人分成3路前往古田找到了朱德，然后作为向导带着毛泽东、朱德和陈毅率领的红四军跳出了敌人包围圈，安全顺利地转移到江西。
毛泽东指示傅连暲建立地下药房
1931年，由于国民党对赣南闽西革命根据地进行经济封锁，药品十分匮乏。毛泽东指示傅连暲院长利用福音医院以教会医院名誉，派人到上海汇丰银行领取经费，在上海购买药品，并在上海、汕头、峰市、上杭至汀州建立一条地下采购药品运输线。
福音医院
1931年12月，周恩来逗留汀州时，又指示中共福建省委书记罗明拨给傅连暲一笔重金，作为采购药品的资本。傅连暲随即派他的学生、年轻的共产党员曹国煌前往峰市和上杭开设地下药房，为革命根据地采购回大批药品和医疗器械。当曹国煌又一次将药品用木船从汀江运回汀州时，被驻上杭的国民党陈济棠部发现，曹国煌连人带船被扣留，不久，曹国煌不幸壮烈牺牲。
此外，1929年至1930期间，汀州还处于游击区，时红时白，敌我斗争相当尖锐复杂，傅连暲听从毛泽东要求，订购了上海的《申报》《新闻日报》、广州的《超然报》《工商日报》等各种报纸。傅连暲化名郑爱群，通过罗旭东将报纸转送毛泽东参阅。毛泽东在戎马倥偬的军旅途中，得到这些重要的参考资料，非常高兴。他收到报纸以后，往往亲笔给傅连暲写收条：“Ｘ月Ｘ日报纸收到，这样做很好。毛泽东。”
周恩来在长汀亲自建立了一条红色地下邮路
1931年冬，周恩来从上海动身，一路经过风风雨雨第一次来到长汀城，就住在中共闽粤赣省委（不久改为福建省委）内。周恩来在这里接见了一直未公开的长汀城区区委书记毛钟鸣，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地下工作者，从小一边跟大哥毛焕章学习印刷，一边念中学，后参加北伐，北伐失败后回汀，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仍以印刷业作掩护，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他睿智机警、严守秘密，胆大心细、善于应变，为党做了许多地下工作。曾受到毛泽东、周恩来以及邓发、张鼎丞等领导人青睐。
当毛钟鸣向周恩来汇报工作情况时，说到他现在还掌控着一个在苏区还保留的国民党长汀邮政局，在该局内安插了一名地下邮递员，这引起了周恩来的注意，他认真地向毛钟鸣了解了这个叫刘炳镛（曾用名陈临），从小就是长汀河田穷苦农民的人。因为原来隐蔽在长汀邮局的地下党员罗旭东一年前因突发急病不幸逝世，刘炳镛便接替他从事地下活动。
毛钟鸣
第二天，毛钟鸣遵照周恩来的交代，带着刘炳镛去见周恩来，当时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见面后他俩未曾料到，周恩来当着他们二人的面决定：在长汀建立一条地下邮路。为了安全便利工作，再让刘炳镛化名“松江”（据刘炳镛后来说，这个化名当时想到自己老家松林乡就在汀江河畔，于是化名“松江”，没想到得到了周恩来的认可）。
从此以后，长汀这条红色地下邮路，不断收到红都瑞金和上海的来往信件、报刊、书籍等，均以“松江”名义寄给他收，然后，他以“松江”名义转寄或将信件、书报送给地下党（苏区内不公开的党员）负责人。
长汀县城福建省邮务管理局旧址
这条红色地下邮路，自1931年冬周恩来亲自建立以来从未暴露，直到中央红军撤离中央苏区，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苏区邮政转入地下，这条直通中央的关系才结束。
原文刊载《印迹-中国红色保密故事（福建卷）》，金城出版社2021年版。
(作者简介：康模生为中共长汀县委原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