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戏的葡萄
卢一心
听说寿宁凤阳有棵600年的葡萄树，我的第一反应，这不可能。据我了解，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葡萄只有476年，难道葡萄的世界之最在凤阳?然而，当地人很快证实，确有此事，并拿出照片和有关专家的考证资料。这棵传奇葡萄树王就在凤阳镇下半岭村，据考证，该村迁徙肇基已有数百年之久，这株葡萄树是先民传下来的，原先攀爬依附在一颗红豆杉树上，树冠达3000多平方米，历来被村民们视为“神树”。据说“以前，它每年都结10 来担果子。”果实如小指头般大，呈紫黑色，味道特甜。可惜前几年，由于全村人外迁，无人管理，加上红豆杉自然死亡且被盗伐。葡萄树因此倒下逐年干枯，好在还没有死亡，主干上已萌发出新枝，带来新希望。老树发新枝，既富且贵。
听说寿宁凤阳的葡萄会唱戏，一下子又勾起我的好奇心。于是，便有一种赴约似的迫不及待想见上一面的冲动，她到底是个怎样风姿绰约之人?又或者，难道凤阳的葡萄真的成精了?心想，
这应该只是凤阳人用来忽悠外地人的一句漂亮玩词罢了，没想到还真有
凤阳葡萄（龚健 摄）
其事，这下子，不由让我对这块百凤朝阳之地产生敬畏。
据了解，寿宁凤阳镇是北路戏的发祥地，2006年，该戏种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果然大有来头，顿时也来了兴趣。北路戏，原称福建乱弹、横哨戏，是清代乱弹声腔的珍稀剧种。现仅存于福建省寿宁县北路戏剧团，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 清代中叶，乱弹进入福建后与当地民间戏曲融合形成的一种传统戏曲声腔剧种，产生了上路班、下路班、北路班、南路班等戏班， 其中以北路班最为强盛，其他各路戏班相继解散后，北路班仍活跃在闽东北一带，北路戏由此而得名。如今，寿宁北路戏剧团是个很专业的团队，让《下党的故事》充满“下乡的味道”。
可是，凤阳的高山葡萄又是怎么与北路戏搭上腔的呢?
那天，我专程到北路戏剧团去采访，很快得知，剧团还真编导过两出葡萄戏，一出叫《老仙摘葡萄》，讲的是一位老仙人把葡萄当仙桃，献给王母娘娘当寿果，王母娘娘大悦，赐凤阳风调雨顺，福泰康安；一出叫《踏雪寻牛》，讲的是凤阳先民逃难来到锣鼓山下，听到锣鼓齐鸣，停下脚步，意外地发现一棵百年葡萄树，于是就在附近安居乐业，整个剧情生动活泼，催人奋进。编剧巧妙地将民间故事搬上舞台，把勤劳致富和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演绎得惟妙惟肖和激情澎湃，赋予新的文化内涵，富有正能量，值得赞赏。值得一提的是，凤阳只是个1万多人的小镇，却建有新旧两座大舞台，投资几千万，宏伟霸气，足见昔日之辉煌和在当地的影响力，以及民间力量的支持与凝聚。
凤阳葡萄真的会唱戏，不只台上唱，台下也会演。凤阳葡萄是当地一张名片，蕴含着当地脱贫致富和乡村振兴的故事。谁能想到，在一个偏远山区种葡萄也能种出一位全国劳动模范，而且这位全国劳动模范还是个返乡创业的90后大学生， 他叫缪文钦。作为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代表，大学毕业后，缪文钦先到深圳经营一家茶叶店，生意火红，也赚了一笔钱。有一次回乡，偶然得知乡亲们所种的葡萄产量低、效益差，增收困难。经过深入考察，他发现，凤阳这块土地富含锌元素，种植葡萄有着天然优势，营养价值高，口感好。2012年，他毅然返乡种植大棚葡萄100亩，还带领全镇13个行政村中12个村大规模地种植葡萄，成立了凤阳镇首家葡萄合作社——祥瑞葡萄种植合作社，短短几年，终于让凤阳葡萄走出深闺，名满天下，成为当地百姓发家致富果。
前不久，凤阳镇还举行了一场“十里葡萄结硕果，一台曲艺贺丰年”的文化活动，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于是我想，凤阳这块土地果真神奇，左有锣鼓山，右有北路戏，乡村振兴的锣鼓一响，百凤朝阳，好戏连台，捷报频传。当然，现在就说缪文钦创业成功或许为时尚早，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如何稳扎稳打，把根扎得更深，把路走得更远才是关键。
从寿宁采风回来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去审视一方水土，读懂它的历史和人文，以及经济和文化发展状况。远的先不说，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受地质和气候等方面因素影响，闽东北地区极少种植葡萄。习近平总书记的《摆脱贫困》一书中，鼓励闽东北地区人民大胆创新开荒种植葡萄。如今，一说起葡萄，闽东北地区人民脸上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葡萄不但成为闽东北人民摆脱贫困的法宝，也成了勤劳致富的金钥匙。据了解，现在闽东北地区许多家庭都有种植葡萄，规模近20 万亩，集现代化管理与旅游观光产业于一体，形成乡村振兴的一大亮点，也成为践行《摆脱贫困》的示范典型区。或许，这就是凤阳葡萄会唱戏的原因。凤阳的葡萄会唱戏是一种精神力量的象征，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在传承与提升。
我喜欢葡萄，不仅因其色艳、味美，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被人奉为“水晶明珠”。在民间，它还是吉祥之物，有丰收、甜美、圆满、多子多孙之寓意，饱含传统文化韵味。
我喜欢葡萄，还因其是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水果之一，它不择区域，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是沙漠、河滩、盐碱地、山石坡地， 也无论大江南北乃至全球各地都能生长、结果、成熟，各种气候均能适应。这不仅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品质和意志力的体现。把一切苦埋在地下，将所有甜挂上枝头；每一个完美的个体都需要集体的拥抱和温暖；不图鲜花入凡眼，但求硕果满人间。传说中，葡萄是上天赐给人类的佳果，让人类在辛勤劳动之余也能品尝到甜美的果实。或许，这就是上天赐给人类的回报吧。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寿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