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溪桥竹更奇

王晓岳

一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是上海世博会的主题。为了充分表现这一主题，九个国家以及国际组织的场馆不约而同地选用竹元素来体现低碳建筑的诉求。那些设计独特、美轮美奂的竹建筑，展现了竹产品广阔的应用前景。世博会休闲区有以竹命名的餐厅，有用竹子建造的花店；世博会黄浦江边长达3.6公里的栈道，完全用竹子铺设。

如何把我们的竹资源、竹文化优势转变为产业优势，催生一个既有利于生态环保又有利于山区经济发展和农民增收的新兴大产业？整个社会都在期待：竹子，不仅在世博会上大放异彩，也应该成为消费市场广受欢迎的“耀眼新星”。

按理说，首先破题的勇士应该出在浙江安吉、江西奉新、皖南徽州等地区，因为这些地区竹文化底蕴丰厚，竹加工产业集群在全国名列前茅。令人意外的是，位于福建省南平建阳区徐市镇徐市村的一家藉藉无名的竹加工企业——福建龙泰股份有限公司（简称“龙泰公司”）却捷足先登，拨得头筹。他们利用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制作出符合国际标准的优质竹板材，创造出让人爱不释手的竹制工艺品和生活用品，成为世界著名企业宜家的合作伙伴和日、韩、欧洲信得过的企业。一个仅有260名员工的小厂，年产值却高达一二亿元人民币。更令人惊讶的是，2014年12月，龙泰公司在新三板上市，成为国内第一家上市的竹加工企业。这不能不说，龙泰公司的横空出世是一个传奇。龙泰公司位于徐市村的溪桥之畔，不禁让人想起陆游“行到溪桥竹更奇”的诗句。

二

龙泰公司董事长连健昌1973年出生，儒雅的气质让他显得更加年轻。初见时，虽是秋末，暑热之气仍重，他穿着一件红蓝条纹相间的T恤衫，颇似初出茅庐的后生，看不出他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掌舵人，一位在商海中身经百战的“少帅”。

1995年，连健昌从福州大学经济贸易系毕业后进入南平市外贸局下属的一家事业单位，默默无闻地干了九年。这家事业单位的主营业务是向日本出口一次性竹筷等低端竹制品。2003年，日本客户把一次性竹筷放进鱼缸里，不久，鱼缸里的金鱼全死了。经检测，竹筷上含有过量的OPP（聚磷酸邻苯基苯酚），这种漂白竹筷的化学物质正是毒死金鱼的罪魁祸首。日本的《每日周刊》对这一事件进行了大肆渲染，从此，南平的一次性竹筷断了销路。为了生存，连健昌辞职下海，准备自己设计和制造竹产品。

连健昌说，企业初创，生存第一，若不能出奇必不能制胜。于是，连健昌想到了千家万户厨房必备的菜板。当时市场上出售的菜板都是木制品，酒店大厨用的是松木树墩，居家用的多是榉木、杨木、相思木等硬木。硬木不怕切，不易裂，但硬木很重，使用不便，而且怕剁易霉，价位偏高。欧美、东南亚，特别是日韩家庭主妇酷爱的是橡胶木菜板，这种菜板不吸水不易霉，韧性好不怕剁，但价位很高，动辙几百美元，一般中国家庭用不起。连健昌决计研发一款质量能与橡胶木菜板媲美，价位比硬木菜板更低的竹菜板。他为什么突发这种奇想呢？其一，在大学的实验室里，他曾测试过竹子的物理性能，四岁以上竹龄的竹片硬度32HB，而榉木的硬度只有24HB；竹片抗压强度每平方厘米高达1271千克,是榉木抗压强度的一倍多；其韧性又强于橡胶木，这意味着竹板不仅不怕切不怕剁，而且刀感好。更重要的是竹片具有吸水膨胀数小、不干裂不变形的优点，这种材质完全有可能替代橡胶木。其二，连健昌是竹农的儿子，对家乡的孟宗竹了如指掌。他说，江西的竹子竹节短，只适合作竹筷、竹地板；广西、湖南的竹子竹肉薄，适合作牙签、麻将席；浙江竹竹质柔软，适合雕刻，适合作编织类产品；建阳的孟宗竹材质坚硬，韧度很高，而且节长肉厚，是高端竹产品的最佳选材。关键是在高温高压下如何用环保胶把孟宗竹的竹片集合成不同规格的板材。

连健昌在母校福州大学的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三个多月，经历了数百次的失败之后，终于掌握了高温软化、碳化测压等技术，并获得了高温、高压、环保胶的最佳配比数据。连健昌深知“品质决定成败，环保赢得人心”的道理，他制作的第一批竹菜板首先报国家商检局作产品安全测试，过关后又作了FDA测试（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产品安全测试）。过了这两关，就如同有了金字招牌。之后，很快批量生产出市场上独一无二的连氏竹菜板，这种竹菜板环保实用、美观轻便、质量特优，而价格却比硬木菜板便宜三成。

2004年，为了赶赴广交会展销，连健昌花十万元向一家外贸公司买了半个摊位。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连氏竹菜板在广交会上竟然掀起了一股抢购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赶来排队，等上两个多小时才能买到一块竹菜板。

广交会后，为了完成客商们的大量定单，他在徐市镇买下了倒闭企业三联纸箱厂的厂房，购买了当时国内最先进的生产线，成立了龙泰公司。建厂头年（2005年）产值就超过了1000万元。连健昌的一位朋友竹产品加工做了十多年，在建阳已是龙头企业，年产值才区区三百多万元，见做竹菜板利润丰厚，马上转产制作竹菜板。在2005年至2008年这短短的三年之内，建阳就冒出二十多家专门生产竹菜板的企业。在福建，生产竹菜板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用说，广东、江西、湖南等地专门生产竹菜板的企业也成洪水泛滥之势。竞争如此激烈，又偏偏遇上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这些专门生产竹菜板的企业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下。

连健昌预见到了这种结果，为做应对，他计出三招：

首先，他捕捉到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市场信息：2004年12月26日，印尼发生大海啸。在灾后查找根源时，多数专家认为橡胶木过度砍伐是一重要原因。于是，印尼政府对橡胶木的出口下了禁令。国际橡胶木价格应声飞涨。日、韩客户在寻问，有没有可以取代橡胶木的木头？这一信息如风起于青萍之末，极易擦肩而过。但这一信息却让连健昌又一次获取先机。他凭借在广交会上取得的声誉，用竹菜板取代了日、韩和欧洲原先的橡胶木菜板市场。2008年那年，龙泰公司逆势而上，竹产品90%出口，当年产值超过了3000万元人民币。

第二招是拿一半的产能开发新产品。这些新产品均是在国际市场上广受欢迎的木质产品向竹产品的转变，如竹制沙拉碗、刀座、花架、酒托、陈列架、收纳盒等，因为具有环保、质量、品牌和价格优势，市场广阔，前景光明。

第三招是对客户进行筛选。连健昌只把新产品介绍给瑞典宜家、美国世界厨具、德国阿尔迪等大型国际连锁企业及可靠的国外客户，进行产品线的培育，不断开发新的市场链。

连健昌说这三招虽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但很管用，能让他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能在金融危机的大环境下不断发展壮大。

三

连健昌把龙泰公司的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2005年至2011年。这一阶段是原始积累阶段，靠产品开发取得企业优势。由于求生存，抢市场，必然急功近利，根据市场需求，搞一些短平快的产品。

第二阶段从2012年至2015年，这三年是技术开发阶段，主要是从工艺上、设备上和管理上挖掘竞争潜力，使龙泰公司跨上了一个新台阶。这一步却是一般竹产品企业难以企及的领域。

为了通俗易懂，连健昌把一个直径28公分、高度13公分、厚度0.8公分的竹制沙拉碗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捧起这个大碗闻了闻，没有油漆的气味，却有一股馨香沁人肺腑。细问，方知这是德国食品级亚麻油替代清漆的缘故。粗略看去，碗体造型大气优雅，色彩温润和谐。仔细端详，方看出这碗的花纹十分奇巧，碗底是一个大圆，如同太阳系中的恒星，依次向上是七条环线，像行星的运行轨迹。碗的边沿处又显出对称的两个半圆，像双子星座的两个伴星。许许多多深浅不同的微小竹块像数不清的行星分别围绕着两个伴星旋转，动感十足，密而不乱，种种变幻有序的排列组合让人怦然心动。转动碗的外壁，忽而像流星雨划破天幕，忽而像湖中涟漪向远方荡去。拿这么精致漂亮的工艺品去盛沙拉，实在让人觉得可惜。

连健昌说，沙拉碗原先多用橡胶木作原料，碗体是用一整块的方木挖出来的，传统车床就能胜任。现今改用竹板作为原料，就要先用竹条组成板坯，然而用板坯做出直径不同的竹环，接下来就像做俄罗斯套娃一样一环接一环地套出碗胎来。这些工艺繁而不难，难的是把碗胎制作成碗体。竹制碗体用不得车床，只能用环切设备。环切时，碗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点的数据都在变化，上千个数据需要电脑编程后用自动化的数控机床完成。这种高科技的机床是无处可买的，只能依靠企业的研发团队与自动化设备制造企业联合研制。现在，龙泰公司这几十台数控机床是国内竹产业界最先进的高科技成果。技术难度越大，竞争对手就越少，产品的附加值就越高，这是客观规律。

在龙泰公司生产的竹沙拉碗上都烫印着FSC森林认证标志，该标志由上下排列的五部分组成，第一层是代表森林的卡通画；第二层是FSC（国际森林认证组织的英文缩写）三个英文字母，黑体；第三层是100%的比例数，黑体；第四层和第五层是“来自良好管理的森林”这句话的中英文对照，是对100%的解读。标志繁杂，而且有些奇特。我向连健昌请教，这种标志意味着什么？

连健昌说，这其中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是“可持续消费”。中央电视台、国家环保部和世界自然基金会（WWF）联合摄制了“环保世纪行”系列专题片，2015年6月专程到龙泰公司拍摄。为了贯彻“绿色消费，从小朋友抓起”的理念，2015年9月30日，央视“芝麻开门”栏目向全国的小朋友介绍了龙泰公司1.5万亩“神奇的竹子”，让小朋友记住“合理的可持续的使用也是保护森林的一种方式”。2015年8月7日，央视专题片频道以“一只印了这个标志的碗能有什么不同”为题，引领观众走进宜家举办的“可持续消费周”活动现场，了解龙泰公司的一只竹制沙拉碗和“可持续消费”的关系。专题片指出，贸易对森林的直接影响是巨大的。FSC森林认证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以市场为基础，管住材料来源这个源头，将“绿色消费者”与寻求获得更高收益的生产商联系在一起。这是促进森林可持续经营的一种市场机制。

第二层含义是“绿色文化”。FSC认为，产品质量和精致不仅需要现代化的机械来保障，更需要先进的管理理念——尊重工人和社区的权益，促进人和社会的发展。就拿宜家对龙泰公司的要求来说，首先，原材料竹子必须来自有FSC认证的竹林，这片竹林禁用农药化肥，不得破坏水源和野生动植物生存环境。第二，要通过严格规范管理来保障工人的作业安全。第三，要与竹农和当地社区构建起利益共同体，让竹农和当地社会与企业一起发展。这是宜家对于FSC森林认证的理解，也是成为宜家供应商的基本条件。

龙泰公司在建阳区委、区政府的帮助和支持下，建立起1.5万亩的竹林抚育基地。这1.5万亩的竹林是四个乡镇六百多户竹农的竹林，采取“企业+农户”的模式，通过联合认证形成产业链。2013年，龙泰公司首先邀请FSC中国办事组专家对竹林抚育基地和竹产品生产基地（简称“两个基地”）进行调研。继而又邀请二十多个国家的森林环保专家对两个基地进行了考察。在此基础上，取得了中国林科院和瑞典宜家的信任，并与这两家签订了合作协议。在他们的推动下，龙泰公司获得了世界自然基金会的资金及技术支持，FSC同意对龙泰公司的两个基地进行全产业链认证，世界自然基金会及国际竹藤中心派专员全程观摩认证过程。2014年，龙泰公司两个基地又通过了法国公证行（BV）、欧盟木材协会的法规认证（DDS），成为世界环保组织的调研基地。从此，龙泰公司成为中国林产业指标机制企业之一。通过上述国际认证，龙泰公司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扩大了市场份额，获得了更高的收益。为了让六百多户竹农共享这份红利，龙泰公司与乡镇政府协商，签订了毛竹收购保护价格协议，并使两百多位竹农转变成产业工人。龙泰公司每年上缴税费一千多万元，成为建阳市的纳税大户。2015年，南平市人大、南平市经信委与建阳市政府联合举办研讨会，准备大力推广龙泰公司的经验，把森林认证推广开来。

连健昌说，他很喜欢郑板桥颂竹的诗篇，特别是题为《篱竹》的那首七绝：“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FSC的管理理念与郑板桥的爱民理念一脉相承。坚定地落实FSC的管理理念既是龙泰的企业文化，又是龙泰公司的社会责任。

四

2013年12月，连健昌着手为公司上市做准备工作。2014年6月，龙泰公司完成股份制改造，报送材料被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中心受理。同年12月10日实现在新三板挂牌，成为在国内资本市场第一家挂牌上市的竹产品企业。这是龙泰公司又一次在全国竹产品企业中开创先河。

世人皆知，新三板没有上下限，风险极大，连健昌为何要走这步险棋呢？

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大环境下，如果不能实现跨越式发展，必然难逃“兴也勃焉，败也勃焉”的厄运。龙泰公司唯有投入资本运作，才能与上下游企业重组，进行强强联合，共享外部资源。唯有资本运作，才能带来大量的资金和崭新的理念，企业的发展才有可能大大缩短时间。为了控制风险，龙泰公司把卖给券商的股份控制在30%以内，并分散给五六个券商。

连健昌说，建阳这地方工资再高也比不上江浙一带，更不能与北上广相比，再加上家属就业、子女入学问题，建阳很难留得住人才。没有一流的人才，怎么会有一流的企业呢？龙泰公司有260名员工，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近40位，流动率每年不低于20%。企业上市后，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只有流进再无流出。目前，企业中层以上人才有一多半是在全国招聘的，其中两个海归、一个MBA，还有西门子经营部原经理等，这些金凤凰都栖在了龙泰公司这棵梧桐树上。

连健昌还特意介绍了龙泰公司现任总经理冯磊的情况。冯磊，青岛人，在英国获得硕士学位后进入宜家总部工作，负责生产经营，业绩卓著，很受宜家重视。龙泰公司是宜家的一大供应商，与冯磊多有接触。冯磊与宜家的合同于2014年底到期。当得知他有回国发展的意向时，安吉和杭州的竹产品龙头企业都争着要高薪聘他做总经理，他一直没有点头。连健昌与他谈了一次，却一拍即合。连健昌说，是马云的一席话让我懂得了三顾茅庐的绝窍。马云说，要吸引人才，当老板的要舍得钱、权利和股份。这话说得很到位，企业的红利不能都是老板一人的，老板开明开放，人才才会有归属感。连健昌对冯磊说，除你担任总经理享有的股份外，公司再给你100万股的股份作为完成三年业绩的奖励。另外，给你一个完整开放的平台，我负责战略制定和实施，你负责生产经营，目标设定后，责权利很明确，我董事长和你总经理是搭档关系，你可以放手去干，我不干预不约束。由于理念一致、目标一致，冯磊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来建阳发展。

谈到科技攻关时，连健昌说，从2016年起，龙泰公司将进入企业发展的第三阶段，这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材料研发。比如，利用基因技术改变竹子的物理特性，为产品质量的大幅提升创造新材料。这是高新科技的一个前沿阵地，是革命性的，也是企业获取强大竞争力的根本途径。实现这一目标，仅靠企业的研发团体是不够的，必须与具有实力的科研机构和大学里的专家院士密切合作。这些合作伙伴要的不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一次性酬劳，他要的是项目在企业落地，与企业共同发展。

五

采访行将结束时，连健昌说，在外人看来龙泰公司是鲤鱼跃龙门，总走好运。其实，龙泰公司是九死一生，不是各级政府的扶持和帮助，怎会有龙泰公司的今天？

2011年时，随着生产规模的快速增长，龙泰公司要盖一座占地46亩的新厂房，固定资产投资3000万元。连健昌自筹资金1700万元，很快把厂房盖了起来。买设备和材料，计划1300万元，原承想，厂房作抵押，贷款理应很快下来，没料到厂房验收像跑马拉松似的，各种证件一时难以到手，银行就是不给贷款。当时宜家的定单已经下达，时间急迫，刻不容缓。连健昌拿着与宜家签订的合同给银行看，证明自己有能力按时还款。银行说，我贷款不凭还款能力，只凭规定要求的硬件。没辙了，只得动员亲朋好友用房子作抵押贷款。连健昌父母在邵武的店面和两套房子抵押了，弟弟的房子抵押了，在加拿大的妹妹把别墅抵押了，大学时同宿舍学友的房子也抵押了。这些抵押贷款转到龙泰公司账上时总共只有四百多万元，还缺九百万元。火急上房，只好向政府求救。当时的市领导二话没说，马上发动几家企业作银行担保，天大的难题迎刃而解。

“组织四个乡镇六百多户竹农参加森林认证，要一家一户地签协议，工作量之大、困难之多是难以想象的。从区里到乡里组织了上百人的工作队深入到每个乡村，给竹农们讲筑巢引凤的道理，讲共同发展的前景，没有这等贴心服务，单凭企业之力别想过宜家FSC森林认证这个门槛。”连健昌说，“最难莫过于公司上市遇到的问题，那真是一座火焰山！”

企业改制上市，证监会要12份材料，要12个部门盖章。验收时，如发现企业有一处违规行为，12个部门都不会给你盖章。龙泰公司偏偏就遇上了客观让你违规的事：农民的医保是一年交一次费，个人交100元。企业员工享受的是城镇社区医保，每月需交600元，其中500元由公司支付，100元由个人出。这样一来，员工个人一年就要上交1200元，是当地农民的12倍。更重要的是，农民进了企业，只能有一种身份，办了城镇社区医保也就断了农村医保这条线。如果他一旦离开公司，城镇社区医保就没了，再恢复农村医保又必须等上一年时间，这是离土不离乡的员工不愿接受的政策。龙泰公司96.5%的员工是当地的村民，无论怎么动员，还是有2/3的员工不办城镇社区医保。有关部门做过摸底调查，结论指出，“这是制度差异造成的矛盾，需要国家政策进行协调”。2014年8月，李克强总理说，“要逐步推动农民工城镇社区医疗保障工作”。说明当前的漏洞是全国性的问题。但劳动保障部门认为，违规就是违规，没人敢于盖章。

龙泰公司向区政府呈送了请求协调的报告，并承诺，真心实意地推动农民工城镇社区医保工作，2016年上半年完成60%，2016年底完成80%，2017年4月底之前全部完成。建阳区委书记和区长很重视企业上市遇到的难题，开了三次协调会。分管企业的副区长带着连健昌到12个部门登门拜访。区委书记带领有关部门现场办公，十天之内，12个章盖齐了。正是这种保姆式的服务，才为企业的成长创造了良好的投资环境。

连健昌认为，区委、区政府一次次地为企业排忧解难，充分体现了“一枝一叶总关情”的挚爱乡情。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走好企业发展第三阶段的路，续写竹乡传奇，才能对得起家乡父老和各级领导的关爱。

（本文原载于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省作协“走进八闽”文化采风系列之《走进建阳》；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