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里的闽人智慧·
顺天应人的建瓯根雕
马 乔
一
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建瓯根雕问世已大有年头是毋庸置疑的！建瓯盛产根雕，一点也不令人诧异。因为建瓯根雕是顺天应人的产物，套用一句老话叫托天时地利人和之福而生，并绵延不断，越来越璀璨夺目。
先 来 看 看 天 时 对 建 瓯 根 雕 的 影 响 ： 上 苍 把 其安置在东经 117° 58′ 49″ ～ 118°57′11″ 、 北纬26°38′54″～27°20′26″。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一句话以蔽之：地处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区，是全球最适于植物生长的优势区域。非但如此，上天轻而易举就让建瓯凸起91座千米以上的山峰，尤其在其市境东南与北，更是高密度地安放了86座的千米高峰，还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东部辰山，噌噌噌地把海拔高度长到1822.2米。山多峰高，为的就是给长竹长树准备下地基。而树
与竹之根，正是建瓯根雕的下锅之米。再来看地利：建瓯土壤母质多为残、坡、冲、洪等堆积物， 土类有红、黄壤，紫色土、水稻土、潮土、草甸土等等。土地肥力由以下两个比喻可以管窥：农人头天晚上把一根扁担忘立在田头，翌日扁担靠地的一头已长出根须；春天有人在山上插上一根车轴，三年后这根车轴已长出一辆马车。这样的沃土不让建瓯的山山岭岭林竹繁茂葳蕤都难。所以，建瓯全市植被阔叶林、针叶林、常绿阔叶林、竹林、灌丛等型组混杂， 暖性针叶林、暖性针阔叶混交林、温性针叶林、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常绿阔叶林、竹林、落叶阔叶灌丛应有尽有，常见的杉科、松科、壳斗科、禾本科、豆科等维管束植物触目皆是，郁郁葱葱。特别是鹅掌楸、水松、三尖杉、沉水樟、刨花楠、花榈木、榉树、楠木、红花油茶、观光木、莫氏玉兰等珍稀名贵树种，频频成片闯入人眼帘，直让以根雕为业的匠人们兴奋得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因为这些名贵树种之枝丫根部，全是创作根雕的绝妙基材，有了它们，艺术工匠们便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二
根雕是一种人与大自然相互成就的文化。大自然把竹木根部或者躯干枝丫奉献出来，眼拙之辈对其视如草芥，熟视无睹，任其腐朽，充其量也只以为柴薪；而慧眼独具的人，则遇见如逢高朋，相见恨晚。授方以身相许，纵然千刀万剐，在所不辞；受者则如获至宝，惺惺相惜，不让其脱胎换骨，再携之登上大雅之堂决不罢休！由此谱写出多少“妾有意郎多情”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甘做连理枝”的动人佳话只有天知道。大自然与人间匠者的互动，于是演绎成一种变平凡为奇崛、化腐朽为神奇、撼人魂魄的艺术与大美。但凡到过建瓯根雕制作现场，抑或参观过琳琅满目的建瓯根雕作品的有心人，都不难发现天人互成逻辑。这样的逻辑我是在位于建瓯市徐墩镇的中国根艺城内众多生产车间里悟到的。
那天是壬寅年三月九日，我随团到建瓯武夷根艺城文学采风，先到根缘工艺品公司的展示厅参观根艺作品。走进这座三层楼的展厅，我仿佛《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直感到再给我两双眼睛也不够用。扑入眼瞳的是一件件巧夺天工的根雕艺术品，大的堪比小山，如入门处的笑弥勒；小的宛如珠宝挂件， 虽袖珍但无不让人顿生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感慨！此时此刻的我， 根本无暇顾及思索其他，只能心随眼走，狼吞虎咽着眼前的唯美大餐，直到换过场景，步入根缘公司占地45亩的偌大厂区，亲睹过素材堆场上的丑枝陋根，如何在生产车间里被工匠们的巧手通过创意设计，勾勒出顺天应人蓝图，再根据法天贵真原则，施以锯、刨、钻、锉、铡、錾、冲、磨、轧、勾、补和上蜡、施色、喷膝等手法，被打造成一件件根雕艺术珍品，我才突然感悟到建瓯根雕里蕴藏的人与大自然互相成就的逻辑。这里的互相成就， 是一种天人共襄的法则，也是一种修为和格局，更是一种世代传承的文化。建瓯古为建州，本就独尊一方，又深得朱熹理学的垂顾加持，也难怪这里的根艺工匠，天生就深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至理，并运用自如。
三
贯穿华北、华东、华南地区的205国道，在其刚成型之时， 应该想不到日后在福建省建瓯市徐墩镇段左旁，会出现一座闻名遐迩的根雕城。这座根雕城沿205国道成“一条街”式布局，如今已绵延十里，蔚为大观。根雕城的入口处一方巨大的卧石上， 镌刻着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题写的“中国根艺城”几个大字，范主席敢把这座初名“武夷根雕城”的地方级根雕市场升格为“国字号”专业市场，胆量应该来自2012年建瓯被中国工艺美术协会认定为“中国根雕之都”。“中国根艺城”与“中国根雕之都”字面虽只有些微差别，但意涵却差别很大。既有定位的不可同日而语，又有对这座根雕城的不同期许与要求。个中三昧，读者可以自己解读。
这座根艺城从2005年动工兴建，有过徘徊，但还是顽强前行，终于迎来曙光再现。建瓯官方与民间都为这座“中国根雕之都”付出巨大代价。中共建瓯市委、建瓯市人民政府为之专门出台了《关于扶持培育根艺产业，推动中国根雕之都发展的工作意见》；负责根艺城运营的平台机构——武夷根艺城有限公司，还有建瓯工艺美术协会及其所属的众多会员单位，都甘愿“为伊消得人憔悴”……
如今的中国根艺城，早已汇集成集研发设计、创作加工、批发销售，文化旅游为一体的大型集散市场，市场覆盖面远及英、美等国家，国内更是覆盖大江南北，2021年的销售额已达到30亿元。
四
其实，在我看来建瓯根雕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地理标志。所谓地理标志，乃知识产权是也。建瓯根雕历史悠久，又是一方的传统名优产品，蕴含着巨大的无形资产，与知识产权是一种无形资产的本质相仿。建瓯根雕取材于当地，又由当地艺术工匠创作而成，产品具有特定品质，这些特定品质又与当地自然因素和人文因素具有因果关系，契合地理标志概念。既可以通过申请注册证明商标来保护地理标志，又可以申请地理标志保护产品认定，当然也可以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与地理标志保护产品都申请认定，同时获得两种机制的加持和保驾护航。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建瓯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