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的奉献
——读吴世灯《清代四堡书坊刻书》
黄国宝
四堡刻本《康熙字典》全套
古四堡雕版
吴世灯的《清代四堡书坊刻书》,是一部系统、全面地介绍四堡书坊的学术专著,共有五章,分别是:四堡刻书综述、刻书世家及书坊人物、书坊业主与堂号、书坊的生产经营、书坊的书版与书籍遗存以及附录。
四堡位于长汀、连城、清流、宁化四县交界处,离连城县城关26公里,旧属长汀,1951年划归连城。当地多邹马两姓,清代坊刻盛极,从事雕版印刷的不下1200人,约占邹马两姓总人口的60%。光绪四年(1878年)出版的《临汀汇考》载:“长汀四堡乡,皆以书籍为业,家有藏板,岁一刷印,贩行远近……城市有店,乡以肩担,不但便于艺林,抑且家为恒产,富埒多藏。食旧德、服先畴,莫大乎是,胜牵车服贾多矣。”
位于四堡雾阁村的“中国四堡雕版印刷展览馆”
四堡坊刻出版业是怎样发展起来的?鼎盛时期规模如何?有多少书坊,刻过多少种书籍?为什么能持续繁荣300年之久?它在中国出版史上应占有何等地位?《清代四堡书坊刻书》都一一给予令人满意的回答。笔者有幸先睹为快,阅读之后,发现本书有三个突出特点:
第一,论述全面系统又具体深入。比如综述章,从建阳书坊的衰落说起,探讨四堡书坊异军突起的原因,特别是对四堡书坊能够持续300年,作了令人信服的论述。刻书世家和书坊人物章,在对邹马两氏八大刻书世家的世代传承作详尽叙述的同时,对数十位颇具代表性的书坊人物分别给予介绍,让人耳目一新。此外,还有鲜为人知的书商。这些书商对四堡古籍扩散到大半个中国,做出了巨大贡献。再如,作者从150家书坊中,选择出66家经营百年以上的书坊作重点介绍。每家书坊的介绍包括创办时间、地点、创办人、生产经营状况及出版发行的图书品种等,让读者对四堡众多的书坊有一个立体的印象。
第二,重点突出,论述深刻。如第四章书坊的生产经营,是作者研究的重点与难点,意在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因此,对四堡书坊早、中、晚三个时期的生产经营活动,在个案考述的基础上,归纳分析出各个时期的经营特点,让人对四堡书坊能持续繁荣300年,有了更加清晰的理解。这是读者颇有兴味之处,也是本书与其他两本研究四堡的专著不同之处。
第三,保存了许多鲜为人知,弥足珍贵的四堡书坊史料。由于四堡书坊崛起于清初,兴盛于乾隆嘉庆时期,加之地处偏远山区,不为学术界所重,其刻本不入善本书目,各大图书馆所藏甚少,这就给当代研究工作帶来极大的困难。为了研究四堡书坊,必须深入实地进行田野调查,获取第一手资料。吴世灯在挨家挨户收集遗存雕版和古籍的过程中,发现不少弥足珍贵的史料,如书坊业主把雕版作为财产进行分配的分关文书、书坊进货及销售账本、出售或租借书板的契约、合股经营的合同、各种图书目录(书单)等。有些资料是可遇不可求的。比如,邹氏林文堂光绪年间在广东兴宁县上门售书的账本、邹氏下祠邹序苑与邹序贺两家合作经营的合同书《一团和气财发万金》、道光间邹序恩翠云堂供印书购纸参考的书目单(一本小册子,记有书目860种)等,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十分难得,弥足珍贵。
研究书坊刻书,是一块“人烟稀少”的偏冷领地。由于“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涉猎者不多,全身心投入者更是凤毛麟角,吴世灯却对其“情有独钟”,越偏冷就越给其加热,为掌握第一手资料,他走村串户,不辞辛劳,历时20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这本专著揭示的四堡清代刻书的史实,充分证明了郑振铎先生关于四堡是清代中国四大刻书基地之一的论断。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吴世灯任《福建省志·出版志》编委兼编辑部副主任时,就积极投入四堡书坊的田野调查与研究。1994年至1996年间,先后在我国学术刊物如北京《出版史研究》、福建《福建学刊》上发表多篇论文。同时,将收集到的997块含79种古籍的书板全部刷印出版样,连同收集到的45种200多册古籍一起,认真细致地进行了版式描述与版本鉴定。在这个基础上,开始着手写作。后来,因工作变动,无暇顾及写书之事。退休前后,2004年,再次前往四堡,又有不少新的发现。其时,四堡书坊建筑已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写作出版本书的价值显现。于是,经过约一年的努力,写出了本书的初稿。由于种种原因,书稿没有被列入出版社出书计划。2014年10月,作者应邀在连城作四堡书坊刻书学术报告,好评如潮。更加巧合的是,这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来闽视察,在一次讲话中高度肯定福建古代刻书的历史地位与文化贡献,勉励大家发扬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作者倍受鼓舞,终于完成这本专著的写作。
交稿三年,专著终于得以出版。如今,展现读者眼前的是一部比较成熟的力作,字里行间,留下了作者一路拓荒的足迹,实为名副其实的四堡书坊的“字典”。
用传统雕版印刷技法印制毛泽东书法珍品《沁园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