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照亮人类的天空

——谒福州冰心故居

这里的天空，因她的作品而广袤；这里的大地，因她的名字而响亮。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也是她孕育爱的地方。

福州是上世纪伟大女性、著名作家、翻译家冰心的故乡，也是她一生为之魂牵梦萦的地方。正如她在《我的故乡》一文中所说：“我生于1900年10月5日（农历庚子年闰八月十二日），七个月后我就离开了故乡———福建福州。但福州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我的故乡，因为它是我的父母之乡。我从父母的口里听到的极其琐碎而又极其亲切动人的故事，都是以福州为背景的。”

冰心出生在福州，未满周岁就随在国民政府海军部任职的父亲到了北京。11岁时，她回到福州读书，住在“福州城内南后街杨桥巷口成兴桶石店后”，也就是今天的杨桥东路17号。房子为清代三进式建筑，原是辛亥革命烈士林觉民的家。因为林觉民的牺牲，家人怕受牵连，避居乡下，就将这处住所卖给冰心的祖父，成为冰心一家的居所。“我们这所房子，有好几个院子。但它不像北方的‘四合院’的院子，只是在一排或一进屋子的前面。”“这所大房里，除了住人的以外，就是客室和书房，几乎所有的厅堂和客室、书房的柱子上墙壁上都贴着或挂着书画。”这是她在《我的故乡》一文中的描述。“我11岁那年，回到故乡的福建福州，那里过年又热闹多了。我们大家庭里是四房同居分吃，祖父是和我们这一房在一起吃饭的。从腊月二十三日起，大家就忙着扫房，擦洗门窗和铜锡器具，准备糟和腌的鸡、鸭、鱼、肉。祖父只忙着写春联……”（《童年的春节》）冰心在这里住到13岁，考取了北京女子学校，离开到了北京，后又出国。回国后，因国事动荡，她辗转漂泊，就再也没有回到福州。

然而，故乡阳光雨露的沐浴和滋润，给了她许多创作的灵感，赋予她丰富的想象，也浇灌了她心中的爱苗，让她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在《繁星》中写道：“故乡的海波啊！你那飞溅的浪花，从前怎样一滴一滴地敲打我的盘石，现在也怎样一滴一滴地敲我的心弦。”

因为爱好文学，笔者年轻时就喜欢读冰心的作品，喜欢她的散文和诗歌。《繁星》《春水》《寄小读者》《小桔灯》等，我从上中学时就开始读，醉心于她清丽、明快、细腻、委婉的写作风格，感受她对自然景物和人生哲理思索的艺术魅力，欣赏她驾驭文学的技巧能力。特别是她歌颂母爱、人类之爱，以及大自然之美的作品，让我更深刻地懂得了人世间爱的真谛。作为一个文学后辈，我从她的作品中汲取创作的甘泉，对这位文学先辈油然而生无限的景仰。

不久前，我路过福州南后街，造访了冰心故居。

这是一座普通的旧时民居，高高的院墙与外界隔开。双开大门，上有门坊，临街而立，石阶而进，地面铺着石板，白墙黑瓦。若不是墙面悬挂“冰心故居”长匾，你不会想到这里曾是上世纪一位伟大的女性作家的生长地方。这里现今占地面积614平方米，曾做过辛亥革命纪念馆，后恢复为冰心和林觉民两位名人的故居，1996年被福建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四批文物保护单位。

跨进院子一刹那，我的心不由得虔诚起来。这是一个前院，院中竖着一块大石，上刻“同一片屋檐下，先后走出两位大写的人”字样。在对“两位大写的人”的介绍中，赞美冰心的词句有“为建造大爱屋而毕生从文”“为照亮人类的生命路，举橘灯如炬”“为有爱心而长寿享一百岁”。石块背后竹林青青，冰心与父母原住在右侧二井左厢房，祖父住右厢房。左侧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平房天井，房子前面是长廊，房子上方悬挂一牌匾：“紫藤书屋”，两边立柱分挂对联：“学如上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冰心当年就是在这里生活读书。院中天井院墙上攀援着青藤，衬着院落格外清幽宁静。“紫藤书屋”约20平方米，地上方砖，摆着书桌椅子，再现当时的情景。内墙上排着一溜橱窗，里面展示冰心的生平以及她的祖父、父亲等家人介绍和用品。冰心的一张少女时的照片被放大，置于橱窗上方，照片上的她沉静娴淑，端庄美丽，一双大眼幽幽地望着前方，仿若在思索人类爱的未来。我想，这美丽，不仅是她的当时，更是她的永远。美丽不仅是她的外表，更是她的心灵，是她内心博大的爱的世界。

屋外下着小雨，光线暗淡，而我在“紫藤书屋”中却感觉一片明亮，因为这里有冰心的爱的照亮。坐在书桌前的条椅上，感受她当年孜孜求学的时光。我仿佛听到她朗读《繁星》《春水》诗句的呢喃，感受到她在诵读《我的童年》《我的母亲》《我的故乡》时的声情并茂。是啊，她的作品无不浸润着情感，洋溢着对人生、对世界的挚爱。她旅外途中写的《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三寄小读者》，字里行间，充满了真情爱意。她一生爱孩子、爱父母、爱亲人、爱朋友、爱自然、爱家乡、爱祖国。正因为这些，在她后来长长的人生中，无论遭遇不幸，还是遭受不平等待遇，她都能坦然面对，不改变对这个世界博大的爱。“文革”时她被抄家批斗，关进“牛棚”，又下放到五七干校接受“劳动改造”，但国家需要她从事翻译工作时，她毫无怨言，并在七十高龄之后推出了一部部作品。可见，她有多么宽广的心胸，多么博大的爱！九十多岁，住院期间，她仍然关心社会，捐出许多钱支援灾区，还用稿费设立“冰心散文奖”，以此激励后人热爱文学、热爱人生的崇高事业。

“爱在左，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悲凉。”冰心，这位世纪老人，就是这样，一路前行，用她的笔抒写人世间无尽的大爱，用她的作品启迪许许多多的人学会爱、懂得爱，让爱照亮人类的天空，让这个世界充满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