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林徽因的情与思

林徽因

凡世精灵，才情天纵，被胡适称为“中国一代才女”的林徽因，是现代文学史上闻名遐迩的女诗人，新中国第一代女建筑学家。

在现代文学史上，林徽因这三个字似乎因徐志摩这三个字而存在，而响亮。徐志摩是中国的雪莱，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应该说，徐志摩对林徽因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没有徐志摩，林徽因是不会搞文学的。

冰心提起林徽因，开口就说“她很美丽，很有才气。”文洁评价林徽因，说是：“天生丽质和超人的才智与后天良好高深的教育相得益彰。”

林徽因，1904年出生于福建闽侯一个官僚知识分子的家庭。林徽因父亲林长民，曾任北洋政府国务院参议、司法总长等要职。林徽因幼年随父迁居北平，入培华女中读书，16岁又随父到伦敦。在爱丁堡大学读书。“良好的家庭修养，东西方文化的共同滋养，使林徽因的身上有着一种超乎平常的非凡气质和聪明才智。”“她既具有大家闺秀那种幽娴贞静的传统风韵，又有现代女性那种活泼、大方的气质，言谈举止之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可以说，这样的林徽因，正是徐志摩心目中的理想女子、完美女子!因此，徐志摩自1920年在伦敦结识林徽因后便为她所倾倒。他觉得：是林徽因，唤起了他沉睡的激情，让他感到了灵魂的震颤，感到了生命的美好（而这种感觉，以前他在妻子张幼仪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于是，他把对林徽因的礼赞写成了诗，其中几句是：“你是高高在上的云雀天鹨，纵横四海，不问今古春秋，散布着稀世的音乐锦绣。”

徐志摩也出身望族，他父亲徐申如是浙江硖山镇巨富，是有名的银行家。1920年10月，24岁的徐志摩来到剑桥大学，年轻气盛，倜傥风流，充溢着才子之气。半年后，在国际联盟的一次演讲会上，徐志摩认识了林长民。这一天演讲，徐志摩做主席，林长民演讲，以后，林长民与徐志摩便成为莫逆之交。林徽因则是在徐志摩初次与英国作家狄更生的会见中认识徐志摩的。一个是才华横溢的英俊青年，一个是貌若婵娟、才思飘逸的女孩，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徐志摩向林小姐发起了求爱攻势，而且用情激烈，这都逃不过林长民的眼睛。幸好，林长民豁达大度，既不责怪徐志摩所为，又没有禁止女儿与他往来。恰在此时，徐志摩的夫人张幼仪从国内来到伦敦伴读。这大约是徐父的旨意，徐志摩不敢违抗。张幼仪以夫唱妇随为满足，整天在家里清理房间，买菜烧饭。徐志摩大部分的时间泡在学校，回家来也很少与张幼仪说话。徐志摩每天早上都要急急忙忙赶到附近的理发室整理头发。后来，张幼仪从别人口中得知，徐志摩每天去理发室是因为理发室对面有一间杂货铺，那是他与一位女朋友的联络地址。他们每天都有书信往返，而且信是用英文写的，这位女朋友就是林徽因。徐志摩把林徽因的来信和自己的日记都牢牢地锁在一个箱子里（这个箱子在徐志摩身后引出了许多故事）。

在徐志摩发动多次猛烈攻势之后，林徽因看似牢固的防线最后决了堤，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不是个感情随意的女子，你必须在我和张幼仪之间作出抉择。”浪漫的徐志摩即回家告诉张幼仪，准备离婚。张幼仪虽然感到太突然，但仍理智地对待这件事情，随即带着孩子往德国留学去了。

1921年10月，林长民回国，也把女儿林徽因带回北京。第二年的10月，徐志摩结束在剑桥的学业回国。在回国前夕，徐志摩为表述对剑桥难舍难分的依恋之情和在剑桥发生的令他神魂颠倒的故事，写下了《再别康桥》的诗篇。年底，徐志摩追到了北京。这时，林家已把女儿林徽因的终身许配给梁启超之子梁思成了。徐志摩也冲着这件事来的，他打算偕林徽因一起重返伦敦读书。也许林徽因对徐志摩有过这个许诺，因而他才信心十足的写下了《再别康桥》！

回国后，刚到北平，徐志摩就接到了老师梁启超给他的一封长信，劝他“义不容辞以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乐。”这等于明说了，林徽因已经许配给我家儿子，你就不必再干扰他们的幸福了。然而，徐志摩不把老师的劝诫当回事，反而坚定地回答：“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1924年4月23日，印度诗哲泰戈尔来华访问，在日坛草坪前演讲，林徽因搀扶上台，徐志摩担任翻译。文载：“林小姐人艳如花，和老诗人挟臂而行，郊荒岛瘦的徐志摩，犹如老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图。”一时成为京城美谈。

5月8日，为庆祝泰戈尔先生六十四诞辰，林徽因、徐志摩等在东单三条协和小礼堂演出泰翁诗剧《齐德拉》，林徽因饰公主齐德拉，徐志摩饰爱神马达那。5月中旬的一天晚上，他们两又一次会面。林徽因马上要随梁思成到美国留学去了，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两人终不能成为眷属已成定局。林徽因感到徐志摩那火一般的爱意时，在为这份爱心醉的同时，她又不敢把这个浪漫不羁的诗人、民国头号风流才子的徐志摩选择为一生的伴侣。这，就是才女林徽因的情与思！

当时徐志摩的心情，全写在给林徽因的一封信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离别！怎么的能让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的丝，谁能割得断？我的眼前又黑了。”

这真是一份难舍难分的情啊。一年以后，徐志摩还写了一首名为《偶然》的诗，送给林徽因，对这件事表示了明确的态度：

“我是天空里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讶/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浙江海宁县硖石镇人，历任北大、清华大学教授，是中国文坛一颗璀璨的流星，他是中国现代诗坛上少数几个引人瞩目的诗人之一，是新月派的主要代表，他的诗在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诗坛上曾经风靡一时。朱自清先生曾经说过：“现代中国诗人须首推荐徐志摩和郭沫若。”

才女林徽因虽然没有与诗人徐志摩走到一起，却是互相牵挂了一生。藕断丝依旧，它还时不时地啮噬彼此的心灵。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再突然再短暂的恋情，恰是令人无法忘怀的一季花期，恰是涓涓流淌滋润心田的一泓清泉。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只要真正深爱过，就有一种嵌入骨髓的感觉——这种的爱，哪怕是短暂的，但足以让他燃烧一辈子。

林徽因到了美国之后，反复咀嚼徐志摩对她的一片真情，产生了些许歉意。她在给友人的信中说：“请你告诉志摩，我这三年来寂寞够了，失望也遇多了，现在倒能在寂寞和失望中得到自慰和满足，告诉他我绝对的不怪他，只有盼他原谅我从前的种种不了解。”

1931年11月19日，林徽因在协和小礼堂为驻华使节讲中国建筑艺术。同日，徐志摩为听林徽因的学术报告，乘飞机遇雨触济南党家庄开山身亡。

11月22日，林徽因、梁思成得悉徐志摩坠亡，即以铁树、白花编制了小花圈。梁思成、金岳霖、张奚若迅速赶到徐遇难处处理后事。同月，由林徽因等主持，在北平为徐志摩举行追悼活动。12月7日，林徽因发表散文《悼志摩》。林徽因还请丈夫梁思成同往飞机出事地点，拾了一块残骸，直到去世她都把它挂在自己卧室的墙上。这是林徽因对徐志摩的真挚的情感表达，也是她胸怀坦荡的表现。

1934年11月19日，林徽因偕梁思成去南方考察，路过徐志摩的家乡浙江硖山。车停后，林徽因下了车，在深沉的夜色里，独自站在车门旁，凝视幽暗的站台，默默回忆许多往事，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来。

1935年12月8日《大公报·文艺副刊》上，发表了林徽因的散文《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情真意切地颂扬了徐志摩的美好人格，而且充分肯定了徐志摩的诗歌成就。“林徽因认为，徐志摩作为诗人的一生，处处充满着诗意，他诗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爱、自由和美是他全部的灵魂，对诗歌的真诚和对世界的真诚，是徐志摩作为诗人的基本品格。”到了这年的夏天，林徽因又写了一首诗《别忘掉》来坦诚自己的心声：

“别忘掉/为一把过强的势情/同在流水似的/轻轻/在松林/叹息似的渺茫/你仍要保存那真/一样的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的星/只有人不在/梦似的挂起/你向黑夜要回/那一句——你扔得相信/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

徐志摩的《偶然》诗里有一句：“最好你忘掉。”林徽因这首诗的题目与诗的首句是“别忘掉！”这是她怀念往昔、思前想后的真实写照！

能勾起读者回想的是《别忘掉》末句“有那回音”的“回音”二字，就是“徽因”的谐音。这首诗寄托着林徽因对徐志摩真挚的爱，是一个文化人对一个天才诗人的爱，是超脱世俗的精神之爱，或曰“柏拉图式的爱”。林徽因一直浸泡在爱的乳汁中，她得到深爱，也付出过深爱，她认为被爱是一种幸福，爱人是一种责任，她一直以一种纯情“对得起另一个爱我的人”，这就是一生光明磊落的林徽因。

林徽因还有一位蓝颜知音，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岳霖先生。

金岳霖，哲学家、逻辑学家。1914年毕业于清华，后留学美国、英国，又游学欧洲诸国。回国后主要执教于清华和北大。他一直眷恋着林徽因，终身未娶。林徽因、梁思成家几乎每周都有沙龙聚会，金岳霖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常客。他们文化背景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是毗邻而居。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美之极，十分呵护；林徽因对金岳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灵沟通可谓非同一般。甚至梁思成、林徽因夫妻吵架，也是找理性冷静的金岳霖仲裁。金岳霖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爱了林徽因一生，做林徽因忠实的蓝颜知音。后来，喜欢林徽因的金岳霖就跟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一起生活，儿媳叫金岳霖“金爸”。

元好问写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情为何物？徐志摩“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的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他想起自己和张幼仪的婚姻，居然是没有爱情的，便执意要与其离婚去追求自主的爱情。然而，林徽因的态度却没有那么强烈，她对徐志摩再怎么欣赏，打破传统道德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对徐的追求，采取了理性的态度，把他的爱郑重地珍藏。这就是中国一代才女林徽因的情与思：他的爱情观是专一的、排他的，爱情与友情是泾渭分明的，她在清纯美丽当中有倔强的性格。

梁思成和林徽因做了一辈子的恩爱夫妻，金岳霖守候在他们的周围。试问：林徽因如果没有超人魅力而令人沉醉，怎么让一个哲学家一辈子痴心不移做她的邻居、心甘情愿地为她一辈子不结婚、不爱别的女人呢？这种痛心彻骨的爱伴随金先生走过了整个的生命途程。

林徽因是一位学贯中西、人品高洁的一代才女，是一位富有魅力、倾倒众生的一代女神。美人林徽因，是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