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仙境猫头亁

管柏华

叶飞的父辈与沿海的许许多多百姓一样，因为贫穷、生活所迫，而漂洋过海去谋生，最后他父亲叶孙卫定居在菲律宾奎松省，成为旅外华侨。叶飞就诞生在这个侨居国。从小受其父亲不忘家乡、不忘祖国的思想教育，5岁时，与他哥哥叶启存一起被送回家乡――福建省南安县陶金乡占石村。

猫头墘坐落于海坛岛龙山山脉的突出部，三面环海，被誉为阆苑仙葩。它的东面群峦叠嶂，远处可以望见平潭最高峰君山，近处是芹山和虎头山，两山之间是迷人的桃澳底。此澳状若蟠桃，堪舆先生说：“紫气东来，蟠桃献寿，福禄齐全。”早在帆船时代，因为季风的关系，平潭的海丝贸易港口是集中在岛的东北部苏澳一带，即有名的“海上三都会”，苏澳、连街澳、钟门澳。考古队在连街澳出土了宋代“东街遗址”，长约40多米的街道宅基，出土的陶片有红陶、黄陶、釉陶；瓷片有青瓷、青釉瓷、黑釉瓷。我们尽可以想象，海坛岛的先民，做为南岛语系的源脉初祖，这些面容黧黑，身材高大的“壳丘头”人，乘槎浮海，驾舟逐浪，挥动鱼叉，于惊涛骇浪中越过赤道开始了驶向南太平洋的远征。千百年来，在与大海的搏击中海峡底下留有数千艘的船骸，世界闻名的“碗礁遗址”就是历史的见证。

猫头墘地处海角天涯，俗语称：“猫头墘，猫头墘，跌倒冇人牵”。但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风景越是优美。宋嘉祐四年（1059年），原驻福清海口的巡检司移驻苏澳钟门后，建设了两条“军路”，一条由平原乡经梯云岭迤至连街澳，一条由苏澳镇福岭通往连街澳。军路在梯云岭一段被誉为“梯云石磴”，风光旑妮如同绿野仙踪。钟门村委主任卓宇告诉我，当年，他的母亲结婚时就是在一个云雾飘渺的清晨，像一个 仙女坐着花轿，袅袅婷婷经梯云岭军路嫁到钟门村的。时移世异，如今的军路已被茂草淹没，正所谓：“草埋军路，烟锁钟门。”

琉球国驸马墓位于猫头山的东麓。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十月二十七，一艘琉球接贡船在海坛岛和尚礁触礁，遇难者为琉球那霸府大夫等60多人，后拾得漂尸37具，葬于猫头墘。因谣传琉球国驸马尸体亦在其中，故俗称琉球驸马墓。民间流传海难中生还者有30人，曾在猫头墘住了将近一个月，临回国时，朝廷赠银6500两抚恤。这些大难不死的琉球人对这里童话般的仙境依依不舍，他们让当地人在码头上铺了一层稻草，然后一个个从稻草上滚了出去。他们的意思是，感激猫头墘人的救命之恩，来世将做牛做马报答。

猫头墘自然村是单一姓氏，大约在清朝咸同年间，游姓的七世祖从白青乡招康垄来此割取紫菜。游氏的祖嬷患有精神病，每次牧海留住猫头墘，她就漫山遍野地跑，采撷着山上的野草花，饿了就吃山上的野果，渴了就喝石头缝里流出的清泉水。到了做饭的时间，她会生起老虎柴灶，煮好地瓜糜粥，一个人静静地等待，让袅袅的炊烟召唤耕海的亲人归来。看着妻子病情的稳定，游氏老祖喜在心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他们将家当搬上渔船举家迁居猫头墘。

猫头墘的山坡上，面向大海高低错落建有许多古老的石头厝，远观颇似诺曼底海岸的圣米歇尔城堡和苏格兰的爱丁堡。这些古厝采用明清以来的石砖结构，屋顶用拱瓦排成鳞片状的阴阳槽，瓦上压乱毛石。低屋最高两层，各层留有方孔小窗，可以望见湛蓝的大海。村中的游氏祖厝是一座庄严如祭坛式的建筑，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因有山体的屏障，可以避免蔡牵海盗船队的发现与骚扰，而且耕作与下海也方便。从风水布局上看，平潭冬季刮着凌厉的东北风，古厝恰好位于猫头墘最佳的避风点。如今，这里将要建一座哥特式尖顶的石厝教堂。祖厝对面有一山体裸岩酷肖弥勒佛，被称为“弥勒岩”，坡下早年有个大水塘，水塘边有一口苔藓斑驳的百年古井，古井前一棵小叶榕树，被台风撕扯得虬枝盘曲，又像一只撒开翅膀的鸳鸯，当地人就叫它“鸳鸯榕”。猫头墘的石头厝有一部分是20世纪80年代建的，那些年黑鲷鱼苗很值钱，许多渔民捞鱼尾发了财。猫头墘的石头厝既有联排的，也有单体的，还有像小四合院的，更有一些石头厝在墙体边缘留锯齿状的石榫，这叫“留码头”，是预留今后增建石厝的。这些石头厝形状、高矮、大小、层次、对称都有很大差别，与周边景观融为一体。

在猫头墘的山下，有个澳口开阔的沙滩连接着纵深狭长的山坳，这里叫“好娘娘澳”，传说是一个大渔主的私产，后来因为女儿嫁到猫头墘，被当作嫁妆。好娘娘澳有着宽阔美丽的沙滩，春夏夜晚浮现的“蓝眼泪”仿佛是好莱坞佳片里的宽镜头。沙滩沙质细软，是制造优质玻璃的上等原料。猫头墘的男人都有童年时在澳里嬉水游泳的记忆，仿佛明月是他们的浴皂，潮汐是他们的呼吸，身边的海豚会与他们在浪涌中竞逐。

猫头墘临海的岸边布满了平潭海蚀石，是建造园林假山的上佳材料，海岸边汹涌喧哗的激浪呲咧着獠牙，雪涛以亿万年不懈的坚持，雕镂着嶙峋的怪石峥嵘，在刚烈倔强中亦赋予了它以美丽与宁静，装点着闽派园林野性的大气。“钟门石钮”是旧时平潭26景之一，其麓石玲珑，在海潮的激荡下，声若黄钟大吕。《闽都记》曰：“相传昔有僧载钟溺水，潮退尚露蒲牢。”蒲牢是龙之四子，吼叫声非常洪亮，古人常在钟钮上铸蒲牢形象。

猫头墘的山上，四时花开清芬，绿树成荫。木麻黄撑开翡翠色的伞状的叶片；台湾相思树的薄绿叶片锋利得会割手；苦楝树不屈于海风的死搅蛮缠，坚持要攀援上太阳朱红色的玄关，在它的身边，率性的接骨草开放着白孔雀一样的花儿。而当阳春三月，野生的李花以浪漫的前奏绽放时，蜜蜂们以嘤嘤嗡嗡的声音汇成动人的和声；闽人酷爱的枙子花亦以浓香吐艳友情出演；身形娇小的野生金银花也仿佛是小铃铛在风中不停地摇动；蜥蜴和壁虎争先恐后从草丛中爬出来，身材瘦小的山喜鹊咔咔叫着，在枝头上跳来跳去，仿佛在用爪子旁敲侧击；海鸥遮天蔽日飞来飞去要争当群众演员；那久经风雨磨练的海岛水仙“金带来”饱含天苑的异香，在肆虐的台风中将花草的联欢会推向高潮。而当夏之乐章奏响时，桃金娘从石缝含蓄的沙砾中破土而出，开出浅粉色的花朵；野草莓吐出红玛瑙一样的浆果，让人馋涎欲滴；灰色的野兔子竖起毛茸茸的耳朵倾听；满天飞的彩蝶与海岛上的雨燕穿插回旋翩翩起舞，像在跳着浪漫的华尔兹，它们周围的花喜鹊、斑鸠、相思鸟啁啾，踩着浪花的节拍展翅伴唱。此时的猫头墘是仙界的舞台，湛蓝的大海里鱼群摇头晃脑，做嬉闹的观众。

游晋嘉是程门立雪游酢的后人，建立文旅民宿是他的创意。石头厝民宿无疑与森林民宿、山间湖畔民宿、草原民宿、边寨民宿一样有着自己的定位。猫头墘民宿有25座石头厝，35间房间，可以360度观海。民宿内装修有维多利亚咖啡厅、小型会议室、图书室、KTV、乒乓球室、星星酒吧、望海楼、过月廊，可以同时接待上百名游客。每当月满西楼，芭蕉叶铺就的餐桌上，布满了海鲜。昏黄的汽灯下，锯缘青蟹糯米饭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蝴蝶赤肉汤汤汁鲜美，煸炒沙田、油爆石拒、香炒黄吉这些平潭独有的珍馐足以让人大快朵颐，而以番薯粉与海鲜混合做成的薯粉丸飘逸着地道的海坛风味，不禁让人齿颊生津返璞归真。红男绿女手握波尔多拉菲红酒杯，一展曼妙的歌喉，大小提琴和萨克斯管高奏古典时尚的音乐，天空里的蓝星拥挤着撞击到一起，发出铮铮的音响，浪涛拍岸，海风呼呼地吹，送来山坡上仙草的气息。真是至尊充滿着浓情蜜意的天籁啊！葡萄架下，高颧骨颀长性感的平潭女人袅袅娜娜的送来清凉爽口的草燕，这是用生长在猫头墘礁石上的石花菜琼脂精心制作的餐后甜点。

游记旅游民宿装备有游艇和摩托艇，开辟有两条海上游览线路。东线出青峰仙人桥、过大嵩岛、白冰岛，远至东庠岛及仙人井；西线横渡海坛海峡，过大小练岛，远至屿头岛的厝梁礁和平潭的旅游标志石牌洋。时尚高贵的游艇由数艘摩托艇伴驾在长江澳“风车田”里驰骋穿梭，身边的风电车仿佛是一只只展翅飞翔的白天鹅，船舷旁哗哗流动的海水仿佛是它们在幸福兴奋地大呼小叫；而海岸上的北部湾生态廊道和绵延至猫头墘的850米栈道支线也像美人脸庞上的蛾眉，勾魂摄魄。白头岛是仙鸟海鸥的栖息地，若是在黎明前出发，则不仅可以看到数十万计的海鸥群舞寻偶，还可以捎带观看大海孕育的朝日喷薄欲出的壮美。连接长潭高速公路的公铁两用桥穿越大小练岛，像一只长长的五爪大金龙卧于碧蓝的海面，俨然成为猫头墘秀发上的镶钻金簪，那么美，那么夺目迷人，令人联想到广寒宫里身着盛装华服的嫦娥。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平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