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法英烈吕翰
赖 晨
吕翰画像
吕翰驾驶的军舰
从 军
吕翰,祖籍广东鹤山县沙坪镇楼冲大兴村。父亲吕业在香港九龙开了一家小杂货店。1864年,15岁的吕翰随父亲来到了香港,进入皇仁书院学习英语、数学等课程。从1864年至1867年,学习了三年左右。
1867年,福建船政学堂在福州成立。吕翰、张成、叶富、李和、李田、邓世昌、黎家本、梁梓芳、林国祥、卓关略是该学堂的第一批外省籍学生,船政大臣沈葆桢称他们为“上等艺童”。同治十年(1871年)这些学生被奉派随船航行各处口岸,以资实习。由于吕翰诚毅果决,做事勤敏,得到沈葆桢的赏识与重用,历任多艘战舰的管带(舰长),成为福建水师中的元老级管带。
1873年9月,吕翰晋升“长胜(常胜)”舰舰长。该船是福建拥有的第一艘准军舰性质的蒸汽运输船。随后,吕翰调任“振威”舰舰长,游历南洋群岛和日本等地。后来驻守澎湖,参加了1874年保卫台湾的军事行动。1875年,被授予守备(五品),加都司衔,不久提拔为都司(四品)。 1876年,吕翰任“飞云”舰舰长,1877年调任“威远”舰舰长,兼充驾驶练习生教习。“威远”号炮船/练习舰,是中国的第一艘铁肋木壳船,由法国进口,主机则由英国采购,交福州船政局装配。不久,他因在台湾后山参与三次剿平加礼番社事件,并且立功,被奖升为游击(从三品)。1881年,调赴天津北洋水师任职,赏戴蓝翎,授参将衔。1884年,吕翰从天津北洋水师调回福州马尾船政学堂,并任船政后学堂驾驶教官。
遗 书
1883年12月,法军进犯我驻越南西山守军,挑起了中法战争。次年7月,法军又闯入我福建水师基地——马尾港,向清政府提出无理索赔的要求。清政府以“不可衅自我开”为由,既不阻止,又不设防。
马江海战爆发前夕,泊于马江的法国战舰八艘,另有鱼雷快艇两艘,共有炮66门,兵员约1800人。福建水师舰艇十一艘(其中九艘为木质),兵员约1100人。实力对比,法舰队占了优势。
法国舰队司令孤拔利用福建水师奉命不准移动的时机,指挥法舰逼近华舰停泊,置华舰于法舰大炮射程之内,占据了十分有利的位置。
在两军对峙的一个多月中,吕翰等将领不断向船政大臣张佩纶等陈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建议对法舰果断出击,却遭拒绝。之后,他发现法国舰队控制福建水师舰队的首尾时,便向福建水师统带(司令)张成说:“华船和法船并泊太近,敌先开炮,我军立烬。须与师船疏密相间,首尾数里,以资救应,若前船有失,后船尚可接战。”张成未同意其建议。张佩纶也置之不理。面对敌人的侵略和昏庸的上级,吕翰十分气愤,他同“建胜”管驾林森林、“福胜”管驾叶琛等一起,决心和法国侵略军战斗到底。许多中下层将士都看出了法军的险恶用心,知道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便下定了与敌决一死战的决心。
吕翰遗物
大战在即,吕翰给在鹤山的妻子冯氏、长子吕曰民、表兄冯荫南(冯汝棠)写了三封信,嘱咐后事。信中表明了他对战局的清醒认识和为国捐躯的坚强信念。吕翰在给表兄冯荫南的信中说:“现因中法之事决裂,仆义不容辞。惟小儿曰民,素性贪懒,然或其人或可造就。佑弟无能,不能为我分忧。将来其能否成为好人,皆仆所赖于阁下矣。事无多言,敢以教导小儿之事相托。仆一生之事,如此如此,可叹否?阁下其念我乎?谅亦不能忘情,故敢以儿辈托也。”在给妻子冯氏的信中说:“鄙人之事,无容多说,但受国厚恩,义不容辞。余上有母亲,下有儿女,此后则全仗贤妻上事母亲,下抚儿女,勿堕家声为望。不能多言,放宽心事,抚育儿女,不独鄙人沾感,即上代祖宗亦有感于贤妻也。”在给长子吕曰民的信中说:“家中所有为父名下之业屋、及屋地,以及田地有典有买,或从履贞公手中典者,其契系存在祖母处。至祖业将来如何分处之,只候祖母定夺可也。惟余经手所典赤坎秦姓祠堂之田,系贞四公为中人者,其契系在你母亲处。所有典来之田,不论是何主人,将来要赎时,须将数目清楚,然后方可交回契据。余受国厚恩,义不容辞,故至如此。但汝上有祖母、母亲,下有曰维一弟,玉萧一妹,汝又年幼,凡于田土之事,不可过于苛求,然亦不可将就了事,必须先禀明祖母、母亲,再求卓贞二叔公、显谟三叔,妥为商榷,然后举行。”
交代后事后,吕翰作好随时为国捐躯的思想准备。
牺 牲
1884年8月23日上午8时。法军发出最后通牒,限令福建水师当日下午撤出马江,否则开战。张佩纶、何如璋得知后,竟向官兵们封锁消息,同时要求法方把开战日期改为24日,遭拒绝后,才匆忙下令备战。这时法舰的大炮已经开火了。
当日13时26分,孤拔乘退潮之机,指挥法舰突然发起攻击。福建水师舰艇来不及起锚升火,被敌舰第一排炮火击沉了两艇——“飞云”号、“济安”号,重创多艘。
在十分不利的情况下,我方官兵英勇还击。旗舰“扬武号”未及调头即用尾炮准确地还击法军旗舰“窝尔达”号,首发即命中敌舰桥。击毙其引水员和水手三名,孤拔仅以身免。
马江海战烈士陵园
马江之战开始后,按照整船瞄准的要求,调转航向的功能被设计得极为突出的“福胜”、“建胜”,很快改变成船头对敌姿态。在吕翰指挥下,一度准备尾随“福星”冲击法阵,因为航速跟不上,只能以船头大炮射击助阵。“福星”失去战斗力后,这两艘船又担当起了法国军舰炮火的攻击。根据法国军史记载,“福胜”、“建胜”坚持作战时间极长,舰员死伤惨重,乃至蒸汽机都出了问题,最后被击沉。
马江海战场面十分惨烈。“建胜”舰管带林森林中弹阵亡后,“建胜”舰由在船督队的吕翰接管,他“短衣仗剑,冒烟指挥发炮攻敌。敌弹及公额,流血被面,裹首以帛,督战如故”,毅然指挥“建胜”努力击敌,看到一些胆小的水兵准备跳水逃跑,吕翰愤怒地拔出佩剑劈砍逃兵,最后“建胜”中弹沉没,这位刚烈的将领也身碎随船沉,时年32岁。“福胜”舰上,大副翁守恭直接在炮位上指挥操炮,不幸中弹牺牲。管带叶琛面颊中弹,仍坚持指挥操炮,后被机关炮弹击中胸部而阵亡。
马江海战仅进行了半个小时,将士阵亡760多人。福建水师十一艘船,除了“伏波”、“艺新”两艘在马江上游林浦一带搁浅下沉外,其余九艘全被敌人轰毁击沉。这九艘分别是:“扬武”、“福星”、“福胜”、“建胜”、“飞云”、“振威”、“济安”、“永保”、“琛航”。此外,绿营和八旗水师师船十三艘、商船十九艘、鱼雷艇多艘,以及一些有武装的划船也被击沉。
法国侵略舰队在毁灭了福建海军舰船之后,用半天时间炮轰福建船政局,导致船政局厂房、设备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罗星塔岸上三门克虏伯大炮也被抢走。此外,法国侵略舰队在撤离闽江口之前,先后用炮火将马江到出海口的沿江炮台——闽安炮台、琯头炮台、金牌炮台全部摧毁。长门炮台由于守军的反击,法舰只好悻悻撤出闽江口。
身 后
中法战争后,清政府在福州马尾建立昭忠祠,纪念马江海战中牺牲的将士。祠中竖立了一块“特建马江昭忠祠碑”,碑上刻有763名烈士的芳名。祠内中堂栗主(栗木做的神主碑)十二块,写上“鏖战最力,特旨追赠”、“奋力致身,部议优恤”十二人的名字。名列第三者为“参将衔都司吕翰”。朝廷照二品例抚恤,赐云骑尉世袭,恩骑尉罔替,朝廷又命令粤督在原籍致祭,事迹交付清史馆立传。1984年,福州市政府修复了原来的马江昭忠祠,辟为“马江海战纪念馆”。
吕翰家中仍然保存有一块木匾,上面刻着:吕翰,十六世,字显璋,号庚堂,生于道光己酉三月初四日午时,终于光绪甲申年七月初三日未时。由于海战中尸骨无存,吕翰衣冠葬于大楼虎山尾。家中还有遗书、印章、顶戴花翎、长筒望远镜、手珠等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