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经百战女英杰

——凭战功封侯并立传的秦良玉

刘志渝

秦良玉画像

秦良玉，二十四史中唯一凭战功封侯并立传的女将军，官至中军左都督、总兵官、镇东将军、上柱国光禄大夫，敕封一品诰命夫人，谥“忠贞”。明末，她三次带兵入京勤王，驻兵于现在的北京西城区宣武门外四川营胡同、棉花胡同。《明史·秦良玉传》载，良玉“为人饶胆智，善骑射，料敌如神，兼通词翰，常为男子装，自幼从父习文练武”。

报国从戎披战袍

秦良玉，字贞素， 1574年出生于四川忠州（今重庆忠州区）一书香世家，父秦葵，明末贡生、汉化苗人，育有两儿一女,女即良玉。秦葵非常重视对儿女的培养教育，除了让他们读四书五经外，粗通兵法的他还教孩子们习武，他说：“能持干戈以卫社稷者乃吾儿女也。”秦良玉从小机敏伶俐，身手矫捷，而且喜读兵书，父亲打心眼里喜欢她，曾言：“可惜良玉是女流，否则日后定能封侯夺冠。”良玉慨然道：“倘使女儿得掌兵符，应不输平阳公主和冼夫人（南北朝南越族女首领）。”1596年，22岁的秦良玉通过比武招亲，嫁给石柱土司之子马千乘(据说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后裔)。不久，马千乘袭土司职，朝廷封其为石柱宣抚使。明朝的土司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秦良玉协助丈夫打造了一支强悍的“白杆兵”。士兵从各家子弟中挑选，不乏父子与兄弟，认同感较强，若战死，可领到家族给予的优厚的抚恤金，上战场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因为训练有素，“戎伍肃然，所部号白杆兵，为远近所惮”（《明史·秦良玉传》）。秦良玉还针对当地的地势特点，制造一种特别的兵器，即用结实的白木做成长杆，前端铁矛带钩（类似方天画戟），后端配圆铁环，作战时矛可刺，钩可拉，环可锤击，对付八旗兵尤其有效。士兵攀山越岭，用钩环前后接应搭连，敏捷如猿。善于山地作战的白杆兵，令敌人闻风丧胆。

关于秦良玉的长相，《明史》没有明白记载，倒是朝鲜使臣黄允中在所著《燕行录》中有记载：“是日行至曹庄遇马门秦氏，体甚肥大，网巾，靴子，袍带一依男子，马上用八十斤双剑，年可三十五六许，凡女兵四十余名，着战笠穿战袍，黑靴红衣，跨马驰突不啻男子骁健者。”体甚肥大说明秦良玉体型相对魁梧，并非那种娇弱无力的女子，否则抡不起重达八十斤的双剑。从所遗袍服看，秦良玉身高应在一米八上下。可以想见，当年，她骑一匹桃花马，戎装仗剑，高大威猛，活脱脱一巾帼女英雄形象。

驰骋沙场建奇功

万历年间，明王朝江河日下，国内民变蜂起，境外后金虎视眈眈，加之皇帝怠政，20多年不上朝，面临大厦将倾危局。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播州（今贵州遵义）土司、宣抚使杨应龙作乱，川黔大地狼烟滚滚。朝廷派兵部侍郎李化龙领兵平叛，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奉诏率3000人马参与。土司兵不属朝廷编制，不供粮饷，时年25岁的秦良玉率500士兵押运粮草随夫出战。到达驻地后的一天晚上，李化龙设宴款待各路平叛将领，秦良玉自请带兵巡视。杨应龙侦知官军在府衙大摆筵席，带兵前往偷袭。秦良玉发觉有异，率众御敌。官军源源杀出，敌军溃逃。第二天，各路官军乘胜追击，连克金筑关等七座营寨。马家军协助各路土司军队和官军，接连攻取桑木关等多处关隘。杨应龙损兵折将，不久战死。播州平叛，秦良玉战功卓著，声名远扬。

1613年，马千乘被太监诬陷下狱，病死狱中（一说系家族内部矛盾致死），秦良玉袭土司职及石柱宣抚使，统领马家军。

泰昌元年（1620年），后金入侵辽东，朝廷诏令秦良玉驰援。秦良玉与兄弟秦邦屏、秦民屏及儿子马祥麟率数千人北上，渡浑河与后金军血战。秦邦屏战死，秦良玉冒死抢回哥哥的尸体，掩护弟弟、儿子突出重围，返回京城驻兵四川营胡同。翌年初，后金兵包围沈阳，秦良玉率3000白杆兵抵榆关（山海关）。交战中，她身跨桃花马，手舞双剑，砍杀敌兵无数，以致后金兵见了就躲，连呼“真蛮子也”。此战，白杆兵大显神威，杀得后金军丢盔弃甲，损失惨重。在一次战斗中，马祥麟被射中左眼，当即将箭拔出，回射三箭，射杀三名敌兵。秦良玉欣慰地说：“老身有此虎子，足矣！”不久，天启帝下诏封秦良玉二品诰命夫人，赐二品官员服饰。

这年九月，秦良玉回川征兵，返乡后逢永宁（今四川叙永西南）宣抚使奢崇明在重庆造反，奢派使者联络秦良玉，欲与其结盟，秦良玉断然拒绝，斩杀来使，发兵讨逆。大军乘船逆流而上，过重庆城，抵南坪关，断了贼归路。秦良玉还率军袭击渔洞，烧毁敌船，尔后分兵守忠州，并传檄夔州，要求当地驻军防守瞿塘峡上下游地段。奢崇明不得不将兵力转向川西。次年，奢崇明包围成都，四川巡抚朱燮元传令各地方武装前去征讨，诸土司被收买，按兵不动。秦良玉击鼓西征，率兵攻取新都，直指成都，奢崇明败走。秦良玉回师，攻克二郎关、浮图关，收复重庆。朝廷授秦良玉都督佥事，充都督同知总兵，部下各有封赏。奢崇明兵败自杀，四川之乱得平。朝廷多次赏赐金币银两，秦良玉悉数分赏有功将士。

崇祯三年（1630年），清军大举南犯，滦州、遵化、永平、迁安四城失守，皇太极进围京师。远在四川的秦良玉率侄子秦翼明、儿子马祥麟勤王。他们日夜兼程来到北京，会同友军先后收复滦州、遵化等地，解了北京之围。崇祯帝大喜，破例在平台召见秦良玉，还写了四首诗褒奖她。其中两首是这样写的：“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古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朱由检对臣子向来刻薄寡恩，对秦良玉却优渥有加，不仅作诗褒奖，还赐给服饰彩缎羊酒等物，可见对她非常欣赏、非常看重。其中，所赐袍服两件，一黄、一蓝，绣彩凤于胸、肩、背部，现皆存于重庆三峡博物馆。皇太极退兵后，秦良玉率兵回乡，秦翼明与马祥麟带着四川兵在京畿附近的四川营胡同（此前叫骡马市胡同）驻扎。《明史·秦良玉传》对此亦有记载：“崇祯三年，永平四城失守。良玉与翼明奉诏勤王，出家财济饷。庄烈帝优诏褒美，召见平台，赐良玉彩币羊酒，赋四诗旌其功。会四城复，乃命良玉归，而翼明驻近畿。”

崇祯七年（1634年），张献忠攻陷川东重镇夔州（今重庆奉节），秦良玉率军讨伐，张献忠不敌败走。秦良玉率军追赶，与回川的儿子马祥麟一起，前后夹击，重创张献忠。崇祯十三年，张献忠联合罗汝才攻打夔州，秦良玉率兵东征，大破罗汝才部，斩首六百余级。崇祯十七年，张献忠率军再犯夔州，年届七旬的秦良玉前往救援，终因寡不敌众，败退石柱境。张献忠四处招降土司，却不敢前往石柱。隆武二年（1646年）南明朝廷加封秦良玉太保兼太子太保衔、一品诰命夫人，封忠贞侯。清顺治五年五月二十日（1648年7月10日），秦良玉病死家乡，享年75岁。一代女战神走完了她北上、东征、西讨的戎马生涯。不少学者考证，秦良玉死后被葬于石柱县北三教寺山冈上。青山不老，江水长流，巴蜀一代女中英杰长眠于此，供后人膜拜。

秦良玉勤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