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销烟与鸦片战争

——参观虎门销烟遗址、博物馆随记

单   明

在纪念虎门销烟184周年之际，随同民族英雄林则徐第六代孙、福建省人大原副主任、福建省林则徐研究会荣誉会长林强，深圳新四军研究会郭建军少将一行，来到庄严肃穆的东莞虎门鸦片战争博物馆、海战博物馆和鸦片战争古战场虎门炮台，在张建雄馆长的热情接待与陪同讲解中，瞻仰、学习林则徐在虎门气壮山河的壮举——指挥军民在虎门销烟，抗击英国侵略者的光辉历史。

林则徐1785年8月30日生于福建侯官县，如今的福州市鼓楼区。他不仅仅是众所周知的民族英雄，也是中国清代后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清嘉庆十六年（1811年）进士，历官翰林编修、浙江杭嘉湖道、江苏按察使、东河总督、江苏巡抚、湖广总督等职。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中叶，英国商人向中国大量输入鸦片，危害百姓，并使白银大量外流，财政紧绌。时任湖广总督林则徐上书朝廷，力主严厉查禁。当时清庭在对外贸易中实行广州“一口通商”，不法商贩从广东沿海地区猖狂走私输入鸦片。道光十九年（1839年）正月二十五日，林则徐作为清庭钦差大臣赴广东禁烟抵达广州。在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巡抚瓜尔佳·怡良、粤海关监督豫堃、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等广东官员支持配合下，通过明察暗访，深入调查，摸清鸦片横行肆虐的来龙去脉，强迫外国不法商人交出鸦片，并下令将没收的鸦片集中于虎门海滩，于当年6月3日开始当众销毁，至6月25日结束，历时23天，销毁鸦片19187箱和2119袋，总重量2376254斤。虎门销烟使林则徐闻名中外，道光帝誉为：“可称大快人心事！”当年8月林则徐过五十五岁生日，道光帝亲笔书写“福”、“寿”横匾送至广州，以示嘉奖。

虎门销烟后，林则徐提出的杜绝鸦片走私，恢复中外正当贸易的指令遭到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和鸦片贩子们的顽抗和指责，义律拒不接受林则徐提出的外商出具甘结，保证今后不再夹带鸦片，如有带来，船货没官，人即正法，以及交出酗酒棒毙九龙尖沙咀村民林维喜的英国水手凶手、驱逐烟贩趸船的三条原则，9月4日率兵船在九龙山海面挑衅挑起九龙炮战，11月3日又挑起穿鼻洋海战，接着又六攻官涌山，均被广东守军击退。为抵御英军侵略，林则徐制订了以逸待劳，以守为战，坚垒固军，静以待之的战略。增设广东沿海战备加强边防，购买洋炮加强虎门炮台防御，购置外国商船改装战舰加强水师，沿海村庄组织村民建立团练进行抵御自保身家。在林则徐等人筹划下，广东形成了各方联合抗英的局面。道光帝因而虚骄，下旨停止与英国的贸易。11月26日林则徐遵旨宣布，自十一月初一日（12月6日）停止英国贸易。十二月初一日（1840年1月5日），清廷实授林则徐两广总督，原两广总督邓廷桢调任两江总督。

道光二十年（1840年）初，英国政府以林则徐的虎门销烟等为借口，决定派出远征军侵华，任命海军少将乔治·懿律和义律为正、副全权代表，懿律为英军总司令。五月底（1840年6月），英军舰船47艘、陆军4000人陆续抵达广东珠江口外，封锁海口，进攻广州，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由于林则徐严密布防，广东军民严阵以待，英军进攻广州未能得逞，沿海岸北上改犯浙江，于六月初攻陷定海，直逼天津。原本主战的道光帝眼见英舰迫近，慑于兵威，改变对英抵抗的态度，1840年8月20日命直隶总督琦善接受英国公文，与英远征军司令懿律谈判，以允许通商和惩办林则徐、邓廷桢，赔偿烟价换取英舰撤至广州。不久又下旨斥责林则徐办理不善。林则徐处于不利地位，仍坚持抵抗，督广东水师于矾石洋击败来犯英舰。对林则徐上疏自请治罪，并驳斥战争起于禁烟的诬陷之词，密陈“夷务”不能中止，指出：“夷性无厌，得一步又进一步，若使威不能克，即恐患无已时，且他国效尤，更不可不虑。”道光帝斥之为“无理，可恶”，“一片胡言”。当年10月琦善署理两广总督，林则徐、邓廷桢被革职，“留粤以备查问差委”。

琦善抵粤任两广总督后弛废战备。1841年1月7日，英军突然攻占虎门大角、沙角炮台，清守军死伤700余人，守将陈连升战死，帅船、拖船沉毁11艘。虎门炮台告急要求增派援兵，求和的琦善仅增派200清兵，并被迫让步，于1月25日与义律私下签订《穿鼻草约》，条约第一款就是将香港岛割与英国。第二天，英国军队就占领了香港岛。2月1日，义律宣布占领香港。2月26日，英军集结重兵对虎门要塞发起进攻，60岁的爱国将领、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率领镇守炮台的士兵与英军浴血奋战，以身殉国。林则徐说服广东巡抚怡良上奏揭露真相，琦善被清庭革职锁拿解京。

英军攻占虎门后广州告急。林则徐自筹经费，招募福建壮勇防守。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三月，皇侄靖逆将军爱新觉罗·奕山到广东主持战事。林则徐向他提出发动爱国军民御敌、剿敌的防御粤省六条战守方案。奕山则认为“粤民皆汉奸，粤兵皆贼党”，奏称广东“患不在外而在内”，提出“防民甚于防寇”的方针，拒绝采用林则徐提出的防御方案。三月二十五日（4月16日），道光帝命林则徐以四品卿衔，赴浙听候谕旨。四月二十一日（6月10日）抵浙江镇海军营后，协助镇海炮局研铸大炮，仿西式设计制造新式炮车和车轮战船，改造炮台和防御工事。

奕山主政广东后，其亲信进言：“不战则军饷无由报销，功赏无由保奏”。于是匆忙于四月初一（5月21日）下令夜袭英舰。英军乘机反扑，兵临广州城外，火炮攻城。奕山于城上改换白旗，并派广州知府余保纯出城向英军求降，于四月初七（5月27日）和英方代表义律签订了屈辱的《广州和约》。答应了英方勒索“赎城费”600万元、限期率兵退出广州城六十里以外， 不得重新武装各要塞等条款。五月初十日（6月28日），道光帝把广州战败的责任再次归罪于林则徐，说他在广州任职时没有积极筹划防务，以致英军发起进攻后，奕山招架不住。随后，道光帝下旨革林则徐四品卿衔，从重发往伊犁“效力赎罪”。

英国占据广州后仍蓄意扩大战争与战果，并以璞鼎查替换义律。英军再度北上，先后攻陷厦门、定海、镇海、宁波、吴淞、镇江，直逼南京。道光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日（1842年8月29日），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由清廷代表耆英、伊里布、牛鉴与英国代表璞鼎查在停泊于南京下关江面的英舰皋华丽号上签订，标志着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中国开启了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历史。

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林则徐重获清庭起用，历任陕甘总督、陕西巡抚、云贵总督等职，加太子太保。道光三十年（1850年）再任钦差大臣，奉命镇压拜上帝会起事，途中于11月22日病逝于广东普宁。获赠太子太傅，谥号“文忠”。

林则徐一生遍历东南西北，治绩卓著。虽在两广抗击西方列强入侵，但对于西方的文化、科技和贸易则持开放态度，主张学其优而用之。对晚清的洋务运动、维新变法与民主革命都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中国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评价林则徐，是满清时代维新运动的重要先驱者，满清时代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毛泽东则认为，中国的民主革命，是从林则徐开始。“从林则徐算起，一直革了一百多年”。

闽粤两地，留下了众多记录林则徐一生辉煌的故居、读书、施政旧址。福州鼓楼中山路有林则徐出生地暨幼年读书处、通湖路有林则徐故居、三坊七巷澳门路有林则徐纪念馆与林文忠公祠、西湖有桂斋林则徐读书处、铜盘有林则徐墓园，等等。东莞虎门的鸦片战争博物馆则是林则徐最闪亮的名片，记录了他在广东、在虎门留下的一生最光辉的岁月。

林则徐作为钦差大臣到广州查禁鸦片时，在天字码头上岸，途径广州千年官道如今的北京路，驻节越华书院，也是他在广州的行辕。他在这里了解了广东海防概况，进行了对鸦片贸易、民情吏治的问卷调查，开展了对怡和洋行等从事鸦片贸易不法商人的盘查。遗憾的是记载当年重大历史的越华书院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毁于一场火灾，遗址上建起如今的广中路小学和一片民居。林则徐任两广总督时的行署，于1856年爆发的第二次鸦片战争时，在英法联军攻陷广州的炮火下成为废墟，并强占在原址上建起了石室圣心教堂。

位于广州越秀区沿江东路海印桥底西侧的林则徐纪念园，于2010年8月24日落成开放，占地面积达2.5万平方米。一幅以“靖海门销烟”为主题的浮雕景墙，展现了1839年7、8月间，林则徐在广州靖海门外的东炮台(如今东山湖公园附近)进行的3次大规模销毁鸦片和鸦片烟具的壮举。一幅以“英勇御敌”为主题的浮雕景墙，展示林则徐在鸦片战争中不畏强敌，坚决抵抗的精神。一座林则徐半身塑像，展现了他“开眼看世界”的形象。形象地展现了林则徐“销烟”“抗敌”“开眼看世界”的三大历史功绩。以及在纪念园的正门牌坊上，书写了林则徐的名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以纪念林则徐的爱国精神。

林则徐有许多名言，家喻户晓的是他受到谪贬伊犁充军时所作《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中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以及任两广总督时在总督府衙题书的堂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前者表达了他愿为国献身，不计个人得失的崇高精神。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他将不顾生死，不能有祸就躲避、有福就上前迎受。后者告诫人们，大海因为有宽广的度量才能容纳千百条河流；峭壁因为没有非分的欲望才如此坚韧挺拔。海纳百川的胸怀和“壁立千仞”的刚直，来源于“无欲”的情怀。这两句名言，是林公则徐为国为民、做人做事、修身养性，弘扬家风的真实写照，也是当今国人应该大力宣扬的政风家风。

在参观学习后的座谈交流中，林则徐后人林强对东莞虎门收集、挖掘、整理、保存如此丰富的虎门销烟、鸦片战争、抗英海战的史实资料，采用现代科技与传统相结合，展示震撼人心的展览和教育表示感谢和赞赏。福建省委宣传部原副部长、福建省炎黄研究会副会长马照南提出，广东、福建要共同宣传林则徐的历史功绩与爱国精神，拍摄好《林则徐》大型历史人文纪录片，共同擦亮林则徐这一对福建与广东都具有重要意义的历史人物的名片。

（作者系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原处长、厦门大学广东校友会原理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