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闽省海疆史研究
汪毅夫
我在中国评论新闻网写了《许世英与闽省海疆、海外华侨》,言犹未尽,还想着“我来说两句”呢(退休前经常参会,时或听人发言以“我来说两句”开头,然后自然而然说了不止“两句”也)。
请允许我从《裔乘》说起。《裔乘》(2012,漳州图书馆印)是明代闽人杨一葵的边疆史著作。据介绍,“《裔乘》成书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裔,指边远的地方,古代称四方极远的地方为四裔;乘,指史籍。顾名思义,《裔乘》即记述明代边疆少数民族、周边国家和地区状况的历史典籍。全书涉及的国家和地区总数达90个,中国边疆少数民族25个。对于每一个国家、地区及民族情况,作者均简述其历史起源,和大致的地理方位,着重记载其与明朝之关系,如封赐、朝贡贸易、讨伐等大事,对于与明朝交往频繁的国家和少数民族地区,作者均在篇后附有简要的评论”,全书乃据文献整理编纂而成。《裔乘》涉及的国家和地区包括了海上毗邻的国家和地区。从《裔乘》出发,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系列认知:边疆包括海疆;边疆研究涉及边疆地区、也涉及周边国家和地区;海疆研究涉及海疆地区、也涉及海上毗邻的国家和地区;闽人研究海疆的学术传统由来久矣。
1915年,福建巡按使许世英的闽海巡视实际上是闽省海疆的田野调查。出于官员的立场和学者的兴趣,许世英加重了社会调查和现状调查的份量,为民国时期的闽省海疆研究做了很好的示范。应该指出,许世英于闽海巡视过程写的许多诗并未收于《闽海记巡》,如刊登于《暨南杂志》1915年第3期的《观崖石》诗曰:“磊磊崖石拱孤台,白狗金鸡自抱迴。况有精兵娴水战,岂教小寇渡江来。登高一啸思何极,往事追寻太可哀。最喜郊原新雨足,秧畦芊陇画图开”;《三都月夜》诗曰:“正是微风生水面,相看满月吐山头。峰高白鹤明于昼,潮涨飞鸾凉似秋。万姓疮痍经丧乱,百年涕泪总离愁。只今沧海多群盗,莫使蛟龙不自谋”。这些诗有海的因素,可以称为海疆诗,可以同边塞诗媲美。1926年,厦门大学国学研究院的研究成果(如《中世纪之泉州》等)和研究计划(如《倭寇侵忧中国史(倭寇与福建)》等),则提高了民国时期闽省海疆史研究的水准和眼界。
(作者系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讲座教授、全国台湾研究会副会长)